慕昱珎半回过头,蹙眉看着纪尧局促的拱手道谢,随后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与王妃就先回去了,贵妃娘娘也早些回宫吧。”
秦沅抿抿唇,嗯了一声,便见着慕昱珎和苏挽清行了礼,一同出了院子。
沂王站在她半步后的位置,轻叹了一句:“儿时总盼着长大,长大了,却又巴不得回去。”
秦沅轻笑了下,“可谁也回不去。”
……
苏挽清在小院子里对着秃兮兮的梅树坐了整整一天。
“说。”
“不说。”
“说。”
“不说。”
“说……呀!红棉!”
苏挽清看着旁侧突然出现的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牡丹扔了。
红棉眯着眼,审视道:“小姐,您不对劲。”
苏挽清眼珠微颤,硬气道:“怎…怎么不对劲,我正常得很。”
红棉缓缓点了点头,随后侧开身,指着身后的地面,一字一顿,“小姐,您,确,定?”
苏挽清看着红棉身后那一大片红的黄的牡丹花瓣,僵笑了下,“我,我做颜料呢。”
红棉一脸惊讶,“小姐不是嫌花瓣提的色不纯,又不长久,最看不上这水料了么?”
苏挽清唇角一抽,“……我做口脂总行了吧!”
红棉眉头皱的更深了,“您不是最烦描眉画眼,涂脂抹粉的吗,还说女子最看重的是内里,不是皮囊。”
苏挽清微微笑:“红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红棉嘟了嘟嘴,认命得收拾起地上的花瓣,嘟囔道:“小姐每次和王爷出去,回来后都不正常,上次急着煲汤,现在又摧残花儿,也不知被王爷灌了什么迷魂药。”
苏挽清:“……”
她看着院中的梅树,长叹口气。
要是慕昱珎给她灌一碗迷魂药就好了,大不了自己再给她灌回去就是了。
可问题是慕昱珎给她灌了碗砒.霜!不,还有痒痒粉,断肠草!让她如此坐立不安。
——慕昱珎已经三天没理她了。
苏挽清揪着手里的花瓣,眼里有些复杂。
自打从滇王府回来,慕昱珎再没有同自己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偶尔从饭桌上碰见,她也没有给过自己半个眼神。
很显然,慕昱珎是故意不理自己的。
苏挽清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归根究底还是她那愣头青表兄不管不顾口无遮拦,害得慕昱珎误会。
在慕昱珎看来,自己这般行径,和当初柳氏有什么分别?
虽然慕昱珎这瘪犊子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毕竟没有在这方面有什么出格之举,虽说举案齐眉悬了,但相敬如宾还是够的。
苏挽清咂咂舌,忽得觉得慕昱珎有些可怜。
自己的侧妃和正妃接二连三和外人有染,怎么说来也是一件蛮悲伤的事情。
可别人不知,自己可是一清二楚。
她不会像柳氏那么蠢,偷梁换柱瞒天过海整出一个孩子,但她也不会一辈子都困在这儿,和慕昱珎演着夫妻和睦琴瑟和鸣的戏码。
苏挽清摆弄着花茎,抿唇思索。
若是自己和她摊牌,做一笔交易,会不会……
“不不不……”
苏挽清瞬间把手里光秃秃的花扔了出去。
慕昱珎一定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咪咪的宰了她。
像慕昱珎这样谨小慎微不容有错之人,怎么可能会留一个危险之人在身边威胁她,关键这人没有丝毫可以抵挡的实力。
苏挽清微微叹息,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红棉,去把我那红木盒子拿来。”
红棉抱着满怀的花瓣,“啊?”
苏挽清叹口气:“走了,去赎罪。”
……
慕昱珎倚靠在椅背上,夕阳落在石砖上,将窗边盆栽的倒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迎着余晖,看着窗边那株山茶的剪影,脸颊上根根绒毛被点亮,不似平常犀利,反倒多了一分迷茫。
“叩叩——”
忽得敲门声起,慕昱珎回过神来,缓了两息,道:“进。”
说着,将桌上的东西收到了旁边压好。
苏挽清深吸了口气,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探出个头来,“王爷?”
慕昱珎眉头一跳,看着门边裹着半缕夕阳的女子,拧着眉,薄唇轻启:“怎么是你。”
苏挽清莫名有些发憷,她攥了下拳,随后扬着一脸纯真的笑迈了进来,“怎么不能是妾身。”
慕昱珎上下扫了她一眼,随后低头翻开一本折子,漫不经心道:“你来做什么。”
苏挽清预料到她会是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有了心理建设,倒也不至于太尴尬。
“来看看王爷,不行吗?”
慕昱珎笔尖一抖,随后重新蘸墨落笔,“看也看了,回去吧。”
苏挽清悄悄捏了下自己的掌心,以免自己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好你个慕昱珎,给你点脸就能蹬着上天了是吧。
她平静了好一会儿,随后踱步至慕昱珎身旁,顿了顿,侧坐在她的椅子把手上。
几乎是同时,慕昱珎迅速的挺直了腰杆。
苏挽清哑然失笑,她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连身边的空气都掌握着,能敏.感成这个样子。
“苏挽清,说话归说话,你贴上来做什么。”
慕昱珎的声音陡然冷了一个温度,还带着一些细微的抖动。
“王爷这几日这般冷淡妾身,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苏挽清掐了大腿一把,声音霎时带了哭腔,还有点点委屈。
慕昱珎沉默片刻,道:“没有。”
苏挽清愣了一下,她以为慕昱珎会就纪尧好好讽刺一番,却没想到她会说没有。
但箭都在弦上了,她硬着头皮也要演下去才是。
“那王爷为何对妾身视若无睹,妾身这几日吃不下睡不好,你瞧,人都瘦了。”
说着,苏挽清拉开袖口,把手腕径直递到了慕昱珎眼前。
慕昱珎呼吸一滞,看着眼前雪白的皓碗,自己的气息打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王爷,妾身此生只是王爷一人的,对旁的人没有半分心思,王爷这般通透,定是能明了妾身的心意。”
苏挽清将那只手轻轻搭在慕昱珎的肩头,微微前倾,俯下.身子,离着她耳朵三指的距离,轻道:“我与尧表兄只是兄妹,这辈子,也只能是兄妹。”
温热的气流划过自己的耳垂,甚至有些顺着耳道钻进了脑袋里,慕昱珎只觉右半张脸像放在火上烤一样,烧得她眼前都有些模糊。
“苏挽清……”
慕昱珎喉咙艰难的吞咽了下,声音有些沙哑:“你与他什么关系,与本王无关。”
苏挽清却是摇摇头,她拉起慕昱珎捏着桌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执意握在手里,轻轻道:
“我是王爷的人,自然与王爷有关。”
慕昱珎怔愣的盯着两人交叠的双手,一时间甚至忘记把手抽出来。
苏挽清从怀里掏出一只玄色绣金的荷包,放到了慕昱珎的手上,弯唇一笑:
“我从未送过王爷什么,今日便将我的心意,送给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有点心疼王爷,好绿……不是,好惨一女的。
苏挽清:爱情至高是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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