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妃心里震惊不已,这五皇女声音不大,底气却足,几句露骨的叫骂直戳肺管子。
软刀子好生厉害。
少女脆甜的声音回荡在常福宫大殿,殿外干杂活儿的小婢女都捡着新鲜劲儿望进来。
吴妃一拍桌子,脸上挂不住:“五殿下慎言,要知道,打狗看主——”
白清胧无辜笑道:“是呀,我就是看完主人再打狗,打了就打了,难道还要挑日子不成。”
吴妃:“???”
平常一句话都说不利索的窝囊废,今天怎么回事,吴妃不自然捂住胸口,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扶住桌角倒喘气。
更让吴妃傻眼的,五皇女悠悠然搬过两把凳子放在大殿中央,不经她同意,竟然搀起同样傻眼的周才人坐定,转身潇洒落座。
少女温柔抬眼,乌亮的眼底尽是不屑。
白清胧笑出两只梨涡:“娘娘还应该好好谢我,奸人可恶,玉佛身上哪里是什么长寿经文,这经文我曾经看过背过,那时喜欢的紧呢,原文两千多字,上半段貌似祈福,下半段却是……求子。”
求子经文,送给六十多岁的皇太后,看老奶奶不拧断你狗头!
锅从天上来,吴妃气炸:“你简直胡说八道!”
“不信?”白清胧早就料到如此,嘴角凝着甜笑,“那就请娘娘站在玉佛身后,我背原文给娘娘听。”
不好意思,她没别的长处,就记性比别人好点点。
感谢渣爹渣妈小时候嫌她累赘,两口子没时间哄孩子,每次到寒暑假,她像只陀螺被扔到天价补习班,“疯狂记忆夏令营”、“易学堂速成口诀”……红灿灿毛爷爷花出去,磨成过目不忘的钢筋铁骨。
……
一盏茶后,晕过去的吴妃被众人匆匆抬下。
也怪吴妃的心理素质不过关,当白清胧喝着茶,一字不差地背到第七百一十四字,她就双唇惨白,大冷天淌出虚汗,整个人筛糠似的从椅子上跌倒。
不是气,而是深深的害怕。
吴妃知道五皇女向来蠢笨,过去一页书要背十来天,而玉佛上的经文,五皇女才粗略看过一遍,如果不是以前见过,怎么能够当场背出?
她心口搅痛,又怕又气,臭和尚骗钱,居然用送子经文忽悠人!
如果五皇女把全部经文交给陛下,不仅自己,连带吴家五十来口人,都逃不过一个“惨”字,下半辈子吴妃想要好好过活,就得祖宗似的把五皇女供起来。
眼泪哗哗流,吴妃怂了,她的天爷呀!五皇女求放过!
常福宫偏殿。
暖炕舒服,桌上的五碟小点心精致可口,今日五皇女替大家伙儿出气,被吴妃那帮人欺压多年的小太监小婢女都带着笑意,个个殷勤干活不偷懒。
小川递来两只小暖炉,白清胧接过一只塞到周才人手里。
她心疼柔弱的周才人,又捻起一块千层糕:“母妃先吃一口。”
周才人呆滞地张口,嚼了嚼,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她仿佛身在梦中:“胧儿……”
胧儿从小就不太爱说话,性子闷,不讨女皇喜欢,经常一个人呆在房里不出门,藏了什么心事也不跟外人说,说得难听点,是有些不聪明,但孩子是为娘的心头肉,胧儿是周才人的命。
但今天的胧儿,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折腾这么久,白清胧饿的肚子咕咕叫,捧起一盘卖相最好的杏子白玉糕,一块接一块吃得津津有味。
周才人瞪大眼睛:“……”胧儿!你最讨厌杏仁!
观察了半晌,周才人面色沉重,胧儿的动作、习惯、谈吐都与往日大不一样,她想起做姑娘的时候,家里长辈曾说到一个姑娘性情大变,只有两种原因。
撞了邪。
破了身。
周才人默认第一种情况,搂了白清胧到怀里,试探道:“胧儿你老实说,最近是不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胧儿胆子小,慢点说,千万别吓到她。
白清胧吃饱喝足,眼皮打架:“唔没有,母妃挪一下,让我把脚脚伸到被子里……”
没有遇见邪物的话,周才人心里咚咚咚打起鼓。
那就只剩,破身。
她有些难过,像是看护多年的大白菜突然在眼皮子底下被猪拱了,虽说北燕皇女多风流,可是胧儿今年才十五岁,还不到成婚的年龄。
北燕皇族女子体质特殊,年满二十岁后,若与女子欢好,便能使女子怀孕。
但胧儿十五岁破身,这般……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那个人是谁。
周才人抱着熟睡的白清胧一顿胡思乱想,她羞于问出口,又不得不担忧,直到婢女小川手捧一只月荷色香囊,恭敬放到她面前。
小川:“五殿下的香囊勾丝了,午时掉在岁悠宫门口,那边的婢女补好了刚给送过来。”
周才人:“!!!”香囊是贴身之物。
小川赞叹道:“岁悠宫不贪财,奴婢要拿银子感谢对方,可那小丫头不要,还说赶着回去交差。”
周才人眼睛发热:“我记得,岁悠宫住的可是一位公主……”
小川接过话茬:“正是呢,南夏公主苏见雪。”
周才人松了口气,论身份倒配得上,听闻苏公主性格低调内敛,不事张扬,且出身高贵,是南夏已故先皇后的唯一血脉。
她这样想着,心里便对苏见雪生出好感,但又心疼女儿年纪轻轻过早操劳,嗔怪苏见雪贪欢,自顾哼了一声。
周才人唤来女使:“拣出几件好首饰,带上些实用的礼物,以我的名义,立刻送到岁悠宫。”
作者有话要说: 周才人: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白清胧:母妃,女皇多年不来,你一肚子H色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