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京城繁华的街市巷口,所到之处,坊巷沿街悬着七彩灯笼,灯影戏曲声,街头小贩的吆喝声,酒楼的曲乐声,不绝于耳,热闹极了。
予白环抱着书箱,掀开帷帘,望向车外,嘴角含着若有若的笑意,悟衍和尚握着建和帝赏赐的玉符,见她出神,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现下无人,说吧。”予白回过头,端正身子,见他坐立难安,就知是在宫中憋坏了。
悟衍和尚咧嘴一笑,双手合十:“知贫僧者,公子也。”
予白撇撇嘴,以示回应。
“公子,褚家小姐着实不一般。”悟衍和尚摩挲着手中玉佩。
“哦?何来不一般之说?”她装作不知问道。
“公子,可听说过民间流传许久的传说--长生女?”悟衍和尚眼睛微眯,眼缝里闪着莫名的光亮,盯着她,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略有耳闻。”予白神色未变,淡然道。
“每一代长生女命格奇特,以十六为期,身生太极阴阳纹,一左一右抱阴和阳,乃天地间身负大气运之人,相传得此女者得天下,引大势之趋,常人伴其身侧,沾染福运,小可延绵益寿,大则改天逆命!”
予白内里思绪纷杂,面上仍不为所动。
悟衍和尚从她脸上没有找到期待的激动,惊讶,只好继续道:“公子,贫僧观褚家小姐面相奇特,细细探查推演,惊觉她便是传说的长生时运之女。后于殿上得了十胜,更确定了贫僧所测不虚。”
“呵,长生之女,气运无双。”予白喃喃自语道。
原书中,嬴鲤六岁时被送入古刹开智养病,受高人教导点拨,古刹中修行的僧人待她回京之日时,曾对她道:生其长生,死亦长生。唯有长生女可解其忧。
她知其中意,开始寻找出世的长生之女,许是命中注定,夏日宴的一曲《阙天》,惊觉褚岚清的身份,与她的结下孽缘。
长生女的气运可反哺身边之人,她为寻得救命之法,暗暗接近褚岚清,不料却生出别样的情愫。
之后~
予白想到此轻笑一声,紧紧地抱着书箱,苦笑着摇头。
悟衍和尚摸了摸脑袋,思索并未说错话,怎地说着说着……他略有些担心,试探道:“公子?”
“我无事。”予白抬头扯了个笑容,暗骂自己无事话悲秋。
公子的笑怎比哭还难看,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口,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再赏一个爆栗。
“此事干系重大,褚岚清乃长生女之事且不可与他人轻言。世人因利而逐,苦的还是她罢了。”予白正色道,望向他的眼里满是警告之意,上辈子便是这乌鸦嘴捅露出去的。
“贫僧知道,不是说好约法三章了嘛。”悟衍和尚暗自嘟囔,他岂是不守信之人,公子竟还怀疑!
他方才诸多试探,便想瞧一瞧公子是否同世间凡俗一般,听她所言诚恳,心定了大半,
“你都能瞧出褚家小姐是长生女,若是他人也能测出长生女现世该如何?”予白想起什么,眉毛紧锁。
“公子放心,世人多障目,贫僧虽不敢说有多大的能耐,长生女之事,世间能一眼辨出者寥寥无几,除非……”
予白点了点头,她明白悟衍的话,除非说是长生女本人泄露,那褚岚清也并非是不知深浅之人,但总归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打算回府后再做筹划。
回到长公主府后,与小娘亲道过晚安,直奔书房。
舟儿拿着火折子点燃烛台,站在一侧,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舟儿,下去休息吧,不用侍候了。”予白铺平宣纸,用镇尺压住边角,挽袖研墨。
“公子,我不困。”方才忘了规矩,舟儿心中忐忑不已。
“你这孩子~无妨,快去睡吧。”予白对规矩并不在意。
“是。”舟儿走前沏了一壶热茶,才轻手轻脚的掩门而出。
予白提笔给仇献写了一封书信,命他派人多加注意褚府动向以及多多打探六皇子嬴苍尧的消息。
待墨迹彻底干透,折好放入信封。
饮了一杯热茶下肚,她捧过小书箱摆在面前,颇有几分郑重的意味。
书箱为檀木脱胎漆器,通体黑色,质地坚固轻巧,表面用朱砂金粉描绘图案,其四周采用了精细竹丝作装饰,边角用铜做包角,造型典雅,十分精致。
予白打开书箱,扑面而来的檀香气息,其中整整齐齐的放置着三本手抄录,取出手抄录,边无折角,显然保存极好,只有淡淡的被翻阅过后的痕迹。
翻开书页,沉下心来仔细研读,越是入神,脑海越是想到那人读书的模样。
茶墨书香,执手纤纤。
偶然翻过一页,一枝桂花书签跃然于眼前,枝干呈枯黄之色,小而干燥的桂花瓣上印有细密的纹路。
低头轻嗅,还留有一抹残香。
想必是无意中安放于书中的。
闭眼沉思许久,把夹有桂花的手抄录轻轻合上,依旧用书箱装好,解下腰间锦囊一齐放入,小心的端着书箱置于书房暗格之中,整理完后才回房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