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丢掉口罩和一次性橡胶手套,将三鸦素糸特制给她的全身型围裙放入消毒篮,走进附设的淋浴间冲了澡。
夏油杰的躯体解剖结果,死亡时间和五条悟说的轰烂脑子的时间差不多,一干脏器也像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所拥有的,她闲着没事甚至研究了下那个占据老同学身体的家伙死前上一餐吃了些什么。
至于脑子,剩下的那一点点残渣,切成几份标本就没了,她还得感谢五条悟没下手太重记得留东西给她,有些检验尚未完成,不过就外观和基本的几项检查指标,就是颗普通的咒术师大脑,看不出活了上千年。
大脑和身体的咒力截然不同,倒是件新鲜事。
治疗师穿过走廊,边拉伸久站僵硬的肌肉,双手相扣往空中伸展,转转脖子捶捶腰,感慨年纪到了就是得服老。
她站在医疗室门口,门没开都知道里面的景象会是什么。
戴着眼罩的羽毛球付丧神,坐在他不知何时又买了一张塞进医疗室的巴塞隆纳椅上,怀中的女人靠着他的肩膀,双目紧闭,呼吸平缓。
她上前为三鸦素糸做了几项基础检查,五条悟全程不放手,让她不晓得该庆幸有苦力帮她摆弄患者,还是同情患者这辈子都逃不开变本加厉圈地的疯子。
一个礼拜前的涩谷事件,五条悟能抛下战场一走了之,家入硝子跟夜蛾正道却苦命地加班到早上,在一样没得休息的学生们成功找到几层帐的封印物破坏掉,和后续赶来支援的咒术师们确认过没有改造人沿着复杂的铁轨线路逃跑,才得以收工。
靠着五条悟离开前的一句话,回到高专,夜蛾正道立刻派人去了一趟薨星宫,从天元那边问出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一个只剩脑花犹不忘物种革命理想的的千岁术师,羂索。
家入硝子原先想直接倒进被窝昏睡个三天三夜,用最后的尽职精神撑到停尸间确认今天被送过来的同事们有被好好安顿。
一进去就被某个停尸格把手上显眼的蝴蝶结缎带吸引注意力,打开后喜提少掉大半头部的老同学,附赠脑花小碎渣。
一旁的停尸推床上放了个长条型白茧,送礼的人正抄着解剖电锯,一条大长腿踩着推床抵墙不让滑动,用嗡嗡响的锯齿在白茧上切出点点星火。
白茧不难让人联想到三鸦素糸曾经开给他们看过的领域。
见五条悟戴回墨镜不再亮着六眼,知道事态危急性降低,于是她开玩笑道:「情杀?」
白发男人瞪她一眼,关掉电源,电锯扔到已经证实对茧壁无效的器具堆。
「帮我看着三鸦,我去拿咒具。」他才跨出门,又倒退回来搬走白茧,「算了,我自己带着比较安心。」
家入硝子累到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
回宿舍暴睡十二个小时,她觉得还可以再睡一圈,但肚子饿了只好爬起来觅食。
黑眼圈深重的治疗师一副丧尸样,步伐缓慢,摇摇晃晃地走到休息楼,用迟钝的脑袋思考要不要泡杯咖啡醒醒神,想着想着差点又站着睡着,最后是被抗议得愈来愈大声的胃给惊醒。
她对环境熟就懒得开灯,赶紧冲一杯燕麦片垫胃,微波炉亮起灯光,转盘载着煎饺子旋转,没多久便传出阵阵香味。
端着散发热气的晚餐转身,家入硝子差点没给黑暗中拿着剪刀的五条悟吓掉半条命。
对方抢先开口推卸责任:「是我先来的哦。」
也一秒不落地欣赏了家入硝子的傻样。
正要质问人在为什么不开灯,治疗师被燕麦片微薄的热量启动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家伙不用灯也看得见。
缓口气坐下,她才惊觉三鸦素糸也在,但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
五条悟喀擦喀擦剪着三鸦素糸的白发,看破家入硝子的疑惑。
「被无量空处波及,看咒力流动,大概八天后会醒,你吃完来帮她看看。」
他开领域灌了羂索一千五百年的情报量,只能庆幸狱门疆挡掉绝大部分,坚硬得他向禅院真希借关刀来砍十几刀才砍破的蚕茧又挡下一部份,让三鸦素糸接收到的仅仅是十天左右的份量。
回想三鸦素糸这一次交换的过程,能成功根本是一连串巧合。
他如果当初没回应咒缚、狱门疆如果当场把她吐出来、他如果慢了几分钟回到B5、无量空处如果对狱门疆无效、蚕茧如果薄了一层……任何一项出差错,三鸦素糸现在就不是沉眠几天那么简单了。
被挂记在心,摆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五条悟当然开心,这也不妨碍他对三鸦素糸瞒着他偷偷搞事不满。
现在人被他弄昏迷,只剩下剪她头发泄愤了。
全部剪光,以后长一截白毛剪一截,看她还怎么做有咒缚的衣服给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