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随从见状问道:“殿下,可要属下去……”
——“当街欺辱弱女,别说太子,就算皇上在这儿也饶不了你。”
随从的话未说完,楼下忽然传来女子沉稳有力的声音,太子的目光不由又扫落下去。
马车上,一袭湘妃色烟笼罩纱云雾裙的女子俯身下车,清丽的脸上点缀着精致娇艳的妆容,整个人增添了十二分春色。
女子缓缓行至双方面前,看向那大汉的眸光却是冷冰冰的,“太子殿下知道你这么当街横行霸道么?”
明明是水润的瞳眸,里头却闪着刀剑般的寒光,大汉上下打量她几眼,见来者是个不好惹的,气势顿时就弱了大半。
……
楼上,矜贵阴郁的男人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些玩味。
“知道她是谁么?”太子抚着下颔,低低问了句。
那身上的名贵衣裙,应该是哪家的贵女。
随从抬眸扫了眼,道:“似乎……是镇北将军夫人。”
“景翊?”男人眉宇轻挑,没想到居然是景翊的女人。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事,又问道:“上回让你查景翊,可查出眉目了?”
随从的面容却露出一丝犹豫,“属下不力,未能有所发现……”
他也觉得奇怪,此人甚是诡异,用尽办法都没能查出分毫,只能得知对方自小被人收养,而后习武入军的经历,旁的消息竟一概不知,仿佛被人抹去了痕迹。
而太子却没耐心听他那么多解释,当即便起了冰冷阴鸷之色。
“废物!”
——
街上人群散去后,阮清莞吩咐了下人,帮忙收拾那散落的香粉。
粗布衣裙的女子这才抬起头,面色狐疑地打量着她。
阮清莞不避视线,望着她盈盈笑道:“可否请姑娘喝杯茶?”
若是往常,街上这种看热闹的戏码她是不会参与的。
只是今日,她坐在马车上瞅着这女子眼熟,才想起来上一世,她就是通过做香料生意起家,最后闻名整个大靖朝的女首富林茉。
上辈子的阮清莞听过她的很多传闻,听闻她制香本事极好,又很有商业天赋,短短几年内就赚得钵盆满溢。
听说最厉害的时候,她手下的资产比国库都充盈。
阮清莞上辈子作为一个后宅女子,很是羡慕她的能力,没想到会在今日碰见她。
只是如今,她还只是一个街市上摆摊的女贩,看起来平平无奇。
阮清莞邀请林茉上了二楼的厢房,两人临桌而坐。
茗香四溢,气氛静谧,女子却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她,不发一言。
阮清莞状若未见,自顾自拿起桌上的一瓶香粉闻了闻,不由自主道:“好香……”
不得不说,林茉的制香手艺确实是极好的,这一瓶小小的自制香粉,夹杂着好几种花香果香,闻起来沁人心脾,竟一点不比京城里那些有名的香粉铺子差。
“林姑娘的手艺这么好,怎么没想过自己开间铺子呢?”阮清莞问道。
顾客也都是看人识货的,哪怕林茉的香粉再好闻,他们也会觉得那摆在外面摊子上的东西,不如铺子里的好。
这话却是问到了林茉的难处,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苦于没有本钱,才只能从摆摊开始。
阮清莞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倒是起了个主意。
京城里的世家贵女们手下都是有自己的田庄铺子的,也算是一笔收入来源,阮清莞自己也有,只是上辈子她不善于管理这些,便全部交给了身边的嬷嬷处理,没想到最后家破人亡清算资产时,才发现自己的田庄铺子年年都在亏损,竟是一笔收入都无。
如今眼前有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她何不试试呢?
而且……阮清莞眨了眨眼眸,她还想起来一事……
上辈子她死后不久,景翊刚刚登基,朝廷大换血,国库空虚,那段日子景翊过得着实艰难……
若是这辈子她能提前做些准备,是不是到时候也能在银钱上帮到他?
阮清莞沉思了一会儿,便抬起头道:“林姑娘,若是我出资助你,你可愿意?”
林茉素净的脸上起了丝惊讶,愣愣地看着她,可只是一会儿,她便明白,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处。
顿了顿,她冷静道:“什么条件?”
阮清莞见状也不和她多废话,坦言道:“我出资,你出力,收益五五分成。”
对她来说,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而对林茉来说,这也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若是拒绝投资,自己靠摆摊赚本钱,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果不其然,林茉只思考了片刻,便抬眸点头:“好,我同意。”
阮清莞当即便拟了契约,在厢房里就和林茉完成了签字画押。
心里头思索着,她刚好手下还有几个闲置的铺面,正好可以给林茉用,林茉的经商本事她是信得过的,应该很快就能让那几间铺子起死回生。
签好契约后,阮清莞很爽快地给了林茉五千两银票作为启动资金,又允诺自己回府拿了铺子的地契便着人给她送来。
对于和林茉的合作,她是很有诚意的。
林茉手中拿到银钱,对阮清莞也放心了不少,面上的警惕也松懈了下来。
临出门前,阮清莞闻着那飘香的味道,忽然想起一事。
……她方才还苦恼寻找的所缺之物,眼前之人不就有么。
“林姑娘,”阮清莞回头,眸色幽深地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一种……可以让男女情动的香?”
林茉闻言眉心一跳,“阮姑娘要这做什么?”
阮清莞默默一笑,她已经将阮清莹和齐宴这两只鱼饵都掉上钩了,只是还需要一味香,才能将他们一网打捞。
林茉见她不语,淡淡道:“阮姑娘应该不需要这东西吧。”
她虽不知阮清莞的身份,可眼前女子容貌妍丽,气质清雅,一颦一笑尽态极妍,随便一抬眸一扬唇便能勾得男人情动,何须这玩意。
阮清莞随即坦言:“不是给我自己用。”
林茉这下不说话了,阮清莞出手大方,气度华贵,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这种家族里多得是各种陷害算计的戏码,她早就有所耳闻。
她不再多问,转身在自己随身的箱笼里翻找着,垂眸道:“有是有,只是你若将这东西用在别人身上,自己也要做好准备。”
阮清莞挑眉,她做什么准备?
林茉很快找出了一个极小的匣子,沉默地递给她:“香味一旦飘散开来,是最难躲避的,你用在别人身上,自己肯定也会闻到。”
阮清莞接过那小匣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犹豫。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就算被这香味迷惑,也不会情动,上一世那糟糕的洞房花烛夜让她心里对这事充满了阴影,她不明白那单纯的打桩动作究竟有何快感,会让男女之间那样沉迷。
反正,她这辈子都不会情动的。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句:“有解药么?”
林茉斜睨她一眼,无奈道:“这是春-药粉,你说解药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