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温柔。
司芮觉得有点耳熟,可直到电梯下行到负二楼她也没想起来是谁。
陈一乔邀请她看的是一场印象派大师莫奈的画展,地点在某艺术中心。
展馆并不大,不过场景的搭建上花了很多心思。
画展里展出了五十六件展品,包括四十一幅莫奈真迹,三件莫奈生前用过的物品,以及十二幅其他印象派画家大师作品。
参观了大半,司芮印象最深的油画是那副《日出·印象》。
油画描绘的是勒阿佛尔港口日出时的景象。
由淡紫、微红、蓝灰和橙黄等色组成的色调中,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泛着波光的水面上,三只小小的船只在朦胧的晨雾中若隐若现,视线拉远,依稀可见原处的工厂烟囱、船舶、桅杆等物。
这幅画中主角是色彩,没有细腻的线条,通过长短不一的笔触展示出雾气交融的景象,和官方学院派推崇的谨慎明确的轮廓传统美学要求完全相反,很是叛逆。
“莫奈大师在送往首届印象派画展时, 这幅画还没有标题,被一名新闻记者讽刺他的画是对美与真实的否定, 只能给人一种印象。”
陈一乔站在画前,轻声说道,“于是这幅画就有了《日出·印象》这个名字。”
“和他的油画一样,是个叛逆的人呢。”
“我很喜欢莫奈大师的那副《池塘·睡莲》,现藏于伦敦国立画廊,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过去一睹真品。”
“会有机会的。”
“这边还有副《韦特伊莫奈花园》,我想你应该会喜……”
离开艺术中心,已夕阳衔山。
看了那么久的油画,司芮两人都有些渴,便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
店内的环境不错,森系田园的装修风格,通透的拱形玻璃顶上悬挂着盆栽绿植,放着治愈系轻音乐,不少穿着得体的白领带着笔记本电脑,在咖啡桌上办公。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刚坐下,点的咖啡还没送上来,陈一乔起身接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脸色大变,焦急的过来和司芮道别。
“我室友打电话说我的画室有股烟味,好像是里面着了火,他们没钥匙又进不去,抱歉,我得先离开了。”
司芮拿着包,站起身,“没关系,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住的公寓就在这附近。”
“那好,你路上小心。”
“嗯,我先走了。”
“拜拜。”
咖啡厅的客人不多,不一会儿穿着衬衫的服务生便将两杯新做的咖啡送了过来。
陈一乔点的是杯传统美式,浓缩咖啡加水,不含糖,味道较苦。
司芮嗅了嗅味道,便皱眉把它推到了对面,喝起了自己点的摩卡,她还是比较喜欢香甜一些的。
大概是看她一个人坐在窗旁,有个挺阳光的运动型男生过来要联系方式。
不是司芮的菜,便委婉的拒绝了。
咖啡喝到一半,司芮的桌旁又一次出现了位“访客”,并且很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她对面。
这次是个女人。
穿着皱巴巴的亚麻长裙,咖色大卷,五官清秀,就是面色不太好,眼底发青,很是憔悴 。
司芮:“……”
擦!
男人就算了,可为什么还有女人?!
莫非是她的魅力已经增长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
司芮表情古怪,“不好意思,不拼桌,店里有别的空位。”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司芮仔细打量了遍对面的女人,“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我是一乔的舍友,也是他的……前女友。”
女人低着头,摸了摸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我怀孕了,是一乔的。”
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了和陈一乔的一些亲密合照,还有张超声检查报告单。
看到这儿,司芮神情有些微妙,“那你过来找我是为了?”
“医生说我的体质很难受孕,不建议打掉这一胎,我想和一乔复合。”
“……那你应该去找一乔谈啊,而不是过来找我。”
司芮觉得这个女人很是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月老,没有牵红线的能力,这事找她有什么用。
还有陈一乔这操作也挺骚的,竟然和前女友做室友。
“他知道了,一定会让我打掉这个孩子的。”
说着话,女人眼圈开始发红,“我试过重新追回他,可他已经不爱我了,每次都拒绝我的约会邀请。”
“你们孩子都有了,你确定他已经不喜欢你了?”
“孩子……只是个意外,求你帮帮我吧。”
司芮默默拎着包,站起身,“这位小姐,你找错人了,我和陈一乔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这事我帮不了你。”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
女人只是静静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并没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