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空仍黑沉沉的，司妈妈便急匆匆上楼叫醒了睡得正香的司芮。

哈欠连天的从床上坐起身，司芮揉揉困的睁不开得眼睛，穿上拖鞋，一步三摇地走到床尾关掉“嗡嗡”工作了一晚上的电风扇。

“芮芮，昨个你查到分数了没？”

司芮实在是太困了，大脑迷迷糊糊的，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啥玩意？”

“分！查分！”

“哦哦，还没。”

“那赶快跟我下楼，去查分数！”

司妈妈弯腰三两下叠好床上的小薄被，催促着，“恁爸在下面正等着呢。”

“妈，等会儿，我先去洗个脸。”

司芮抓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就想往洗手间走。

“先下去，洗脸啥的晚点再！”

司妈妈等不及了，心急火燎地拽着她的手快步往门外走。

“妈！我睡衣还没换呢！”

“怕啥，家里又没外人，查完分再上来换……”

司芮只好随手带上卧室的房门，半睁着睡眼蓬松的眼睛，没精打采的和司妈妈下了楼。

高考分数定的是在今日零点后公布，司爸和司妈原本是计划着就算是通宵，也要陪着司芮等到分数出来后再去睡觉，可奈何没敌过生物钟。

司芮是个老修仙党了，熬到凌晨之后入睡是家常便饭。

一连玩了好几把游戏，又忧国忧民地把最近的国际大事研究点评了个遍，熬到凌晨一两点还是没动静，跟难产了似的。

就挺糟心。

玩了好几个小时手机，导致司芮用眼过度，眼睛酸胀的不行，就索性回床上睡觉了。

楼下，司爸已经在电脑前等着了。

对于他这个年纪、平时又并不怎么需要接触电脑的人来说，电脑的操作复杂到令人头秃，他搞不懂，开了机后就马什么梅，只能干等着。

“爸，你往边挪挪，给我让出点地方坐。”

司芮走到电脑跟前，坐下，通过度娘搜索到高考查询网站，点了进入，“用手机就能查分了，爸你为啥一定要用电脑？”

“电脑肯定比手机看的清楚。”

“你又没试过用手机查分，咋知道电脑更清楚？”

“这不明摆着嘛，电脑屏幕那么大。”

“……好的吧。”

想了想，毕竟是亲爹，司芮就没继续跟他抬杠。

输入准考证号和密码，点击查询，没有卡顿，没有龟速，记录着各科成绩的表格很顺利的就出现了，丝滑无比。

司芮目标明确，直接看向表格下方的总分。

“老司，多少分啊？芮芮考了多少分啊？！”

司妈妈紧张的不行，弯腰站在司爸身旁，伸长脑袋往前凑，可因为上一辈的缘故，她不识得几个字，压根看不懂那些表格里的内容。

“急啥啊，这不正在找总分呢嘛……”

视线下滑，待看清楚总分那一栏后面记载的数字后，司爸噌地站起身，嘴巴哆嗦了下，“6……698分！！”

听到这个分数，司妈妈愣了下，随即目光炯炯地望向司芮，“宝啊，恁爸之前说咱这块儿上年的状元多少分来着？好像是考了695分对吧？！”

司芮嘴角高高扬起，笑容明媚，意气风发，“嗯，上年的文科状元是695。”

她还记得上年理科状元分数上了七百，不过具体是多少分就不记得了，毕竟她在分科时选的是文科。

司妈妈喜不自禁，“也就是说，你比文科状元还多了三分！”

“淡定淡定，上届而已。”

司芮站起身，“我看了，这届的省文科状元比我多四分，我只排在第二。”

“那也很不错啊！”

司妈妈用力拍了下司爸的肩膀，“老司，你之前买的两盘炮呐，还不赶快去找出来！”

“哦哦，在楼梯下面呢，我这就去拿！”

“我去跟芮芮阿奶报喜！”

司妈满面春风地刚走出院门，突然想起自己头发没梳，牙也还没刷，又扭头回来，走路带风地朝洗手间走去。

司芮神采奕奕地坐在床边，在看到总分时，她的瞌睡虫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心情其实也很激动，地狱般的三年为啥那么拼？不就是为了个高分嘛，只不过早在高考刚结束就返校进行了估分，而估算出的分数是692。

这个数字是算了很多次得出的结果，她从小到大成绩一直不错，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有信心，知道就算有误差也不会相差太大。

她早就预估到了自己的分数，自然不像刚得知的司妈和司爸表现的那么夸张。

“喔喔喔——”

天边刚隐约露出鱼肚白，对门领居大娘家圈养的公鸡就开始雄赳赳、气昂昂打起了鸣。

司爸拎着两大盘红彤彤的鞭炮，丟到院门口的水泥空地上，撕开外包装，把鞭炮拿出摆放好。

“卧……哇哦，这么大两盘，从哪儿买到的！？”

把还没来到人世的“艹”字咽回肚子里，司芮表情震惊，她是知道司爸提前准备鞭炮的事，但没想到会准备这么大两盘。

乡下和城里不一样，对鞭炮的管控没那么严格，虽然不像前两年不管是路边的大店还是小店基本上店里都摆放着鞭炮，但只要多逛几家还是能找到的。

司爸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鞭炮引线。

顿时，一阵连绵不绝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惊起一片飞鸟。

吵的司芮呲牙咧嘴，连忙紧捂起耳朵。

过了好一会儿，两大盘鞭炮才燃放干净，院门外面，红彤彤的鞭炮纸屑崩的满地都是。

对门邻居大娘应该是正在家择菜，听到动静，攥着一大把根部还带着泥土的菠菜走到家门口，隔着条水泥路问道，“这两大盘鞭炮，可不少使钱吧，这是有啥喜事啊？”

“这不今个高考分数下来了吗，芮芮考得还行，就放两盘炮庆祝一下。”

司爸得意的不行，没忍住凡尔赛了一把，“698分，虽然比不上那些能考700多分的高考状元，但是清大、京大应该还是能上得了的。”

一辈子没进过校园的老大娘不懂698分代表什么，也不知道清大、京大是啥地方，但她从戏文里听说过状元啊。

捶捶驼得厉害的腰背，大娘夸赞道，“恁家芮芮有出息喽，成绩好，长嘞俊，以后你和芮芮阿妈可以享福喽。”

司爸红光满面的和老太太闲聊了一会儿，就找扫把打扫起了门口地面上的鞭炮碎屑。

刚扫到一半，就看到一个人回来的司妈。

“咋就你一个人？”

司妈也挺纳闷，“咱娘家里门锁着，我去边上绕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你没和咱娘说芮芮今个出成绩的事儿？”

“说了呀，前天就说了。”

司妈想到一种可能，“不过咱娘耳朵不好，可能没听清。”

“这么早应该是去豆地里补豆子了，等会再去找吧，先把地扫了。”

司爸把手里的塑料扫把递给了司妈，又扭头回院子里拿了一个高粱编的大扫把。

“家里准备的菜有点少了，等会我去镇上饭店里订些菜带回来，芮芮喜欢吃肉，可以多买些肉菜。”

司爸点点头，“咱一起去，你一个人不太方便拿。”

“嗯，也行，顺便再去超市买些排骨，芮芮喜欢喝排骨汤。”

说着话，刚把地面打扫干净，司爸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这么早，谁的电话啊？”

“芮芮老师的。”

司爸看了眼来电显示，连忙接通了电话。

“你好，是司芮爸爸吗？”

“是的，是的。”

“我姓李，是司芮的班主任，司芮同学的成绩你们该查过了吧。”隔着电话，也能听出来班主任的心情很好，话语间带着一股喜劲。

“查过了，查过了。”

就是和省状元只差了几分，万分可惜啊……

怕影响司芮心情，这话班主任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嘴上止不住的夸赞道，“考得非常不错啊，基本清大、京大任她选了，我们市的第一名！”

司爸满面笑容道，“都是老师你们教的好。”

“司先生，你太客气了，主要是司芮同学脑子聪明，人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