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綎刚刚翻身上马,眼角余光突然扫到空中一个黑点,几十年的沙场经验,他本能的就想顺势用铁板桥趟过去,可是年纪大了腰力不足,铁板桥慢了一拍,代善射出的铲子箭比一般长梢弓射出的箭支速度更快,避无可避,箭支穿透了刘綎鳞甲的护心镜,斜斜插入左胸,刘綎大叫一声,一股血雾从口中喷出栽下马来。
铲子箭顾名思义箭头像一把铲子,是披箭的一种,中箭之人即便盔甲没有被射穿也会仿佛被一个大拳头当胸一拳打中,这种钝力击打也非常人可以承受,轻则肋骨折断,重则伤及内脏而死。刘綎本就精疲力竭,再加上年纪大了抗击打能力不比年轻时候,随内罩锁子甲箭头并未破甲,但重重一击直奔胸口,想必是伤到了心脏。刘明,刘招孙抢前一步托起刘綎,悲呼到:“大帅,义父!”
“勇士们,明将刘綎已被我射杀,建功的时候到啦,冲啊!”代善振臂一呼,金兵士气大振,数千人马蜂拥而上,那边剩余明军虽听不懂满语,但见金兵忽然士气高涨,耳听金兵那边代善下令一些会汉语的士兵高喊刘綎死了,刘綎死了。不禁回头看去,看见原来还策立在马上的大帅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很多明军士兵突然发一声喊,调头便跑,骑阵崩溃了。
刘招孙眼见骑阵崩溃,身上的汗毛都要倒立起来,怀中刘綎缓缓睁开眼,他自知伤重难治,对招孙和刘明等人说道:“想不到我刘綎戎马一生,竟然死在这个小小的岗子上,真是可恨可恨哪!”随即大呼一声:“杀建虏啊!”头一歪,溘然长逝。
明史有云“綎于诸将中最骁勇。平缅寇,平罗雄,平**倭,平播酋,平倮,大小数百战,威名震海内。”
“大帅!大帅!”周围家丁无不悲愤大哭,刘綎的坐骑也仿佛有灵性一般,走到刘綎的尸身前不住地嘶鸣。刘招孙将刘綎尸体背起,嘱咐刘明将尸身用绳索绑在马上,然后翻身上马对刘明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走!我们突出去将大帅的尸身带回去。”
一百余家丁纷纷上马,迎面一阵箭雨,射倒二三十人,“快,跟本将突围,杀啊!”家丁马队冲开乱军,一路撞翻了好些金兵和明军,后面代善领正红旗马甲紧追不舍,不时骑射放箭,落在后面的家丁被一个个射死,正兵营的明军有马的还好,马被射死或者下马步战的明军士兵此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人哪能跑的过马,皆被从身后追上的两红旗马甲砍翻在地。
阿林保看见前方一个明军拼命奔逃,将三眼铳和头盔都扔了减轻负重,他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的微笑,将马刀翻转平端,刀借马势从明军士兵的脖颈间掠过,一颗好大的头颅飞起。明军丧失了有组织的抵抗之后,战场上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剩余的明军被两红旗的骑兵围剿,马蹄将一个个身影淹没,这些川军将士再也无法回到天府之国了。
刘招孙眼见身后只剩五十余骑,不禁加快了马速,就要冲到战场的边缘,猛的斜刺里杀出数百骑兵,定睛一看,却是镶红旗的马甲,原来正是攻击左翼的梅勒额真阿克墩。
大阵崩溃后,阿克墩眼尖发现一穿山纹甲的明将背负刘綎的尸体要突围,遂率领自己的卫士和一部分镶红旗马甲,从左侧包抄过去,“我一定要砍下这个明将的狗头,成为甲喇额真”他恶狠狠的想着,加快了速度。直扑刘招孙而去。
“他妈的,哪来的狗建虏,跟我冲!”刘招孙喊道手上雁翅刀不停挥砍,一口气将三个拦在身前的马甲砍落马下,其余的家丁可没这么好运气,也没这么厉害的马上功夫,金兵纷纷张弓搭箭将一个个家丁射落马下,刘明大吼一声:“刘千户先走,某来断后!”
刘招孙也不答话,生死关头他心里明白刘明是要用性命给自己争取时间,刘明和身后几十个家丁拨转马头迎着阿克墩冲去:“杀建虏啊!”阿克墩怒极反笑,“不知死活的明狗,勇士们射死他们!”一阵箭雨过去,几十个明军纷纷中箭落马,冲在最前面的刘明身上更是中了几十只箭,堪比当年小商河之杨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