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魏忠贤到时候一定会狗急跳墙,锦衣卫和东厂党羽众多,这些人要是闹起来也不是闹着玩的,必须强力镇压他们。”崇祯嘱咐道。
十一月初八的朝会,一上来就充满着火药味,沉寂了这么多天,双方都在准备着,阉党那边率先发难,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轮番上奏,抨击东林人士,罪名无非就是那几样,妖言惑众,抵抗赋税等等,好像显得没有什么太大的说服力,而内阁的几个头面人物最近也感到风向不对,在朝会上也是低调了起来,像黄立极,王绍徽等人都是一言不发。任由崔呈秀领衔的御史台疯狂抨击东林党。
他们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崇祯并没有加以制止,连被抨击的那帮东林党人也是气定神闲,魏忠贤站在皇上身边看着下面这么多自己人在那里说的吐沫横飞,对面竟然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他感到了一种恐惧从脚底油然而生,瞥了一眼崇祯,发现崇祯好像正在闭目养神,对外界的事情没有太大反应,魏忠贤思考着,这小皇帝还有什么后招。
慢慢的,阉党的人也觉得他们这样跳着脚的骂而对面没什么反应好像没什么意思,难道对面就这么认怂了。依着东林党的性子,这帮士大夫要是骂起来,能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可是今天他们出奇的安静,阉党也觉着不对味了,然后慢慢的声音小了下来,直至消失不见。
大殿上嘈杂的声音停止了,崇祯轻咳一声道:“都说完了?”下面没有人回答,崇祯自顾自的说道:“既然都说完了,那容朕也说两句。朕昨天接到了一个折子,这个折子倒是有点意思,诸位臣工,你们知道这个折子是谁递上来的吗?”下面还是没有应答,皇帝这么问不等于没问吗,鬼知道折子是谁递上来的。
崇祯皇帝自问自答道:“这个折子的主人不是官员,只是个国子监的贡生,名字叫钱嘉征。”崇祯此话一出,下面引起了一阵骚动,一个贡生吃饱了撑的,写折子给皇帝,大家更好奇的是此人究竟写的是什么内容。魏忠贤听到崇祯说完,长吁了一口气,一个贡生就算写的是攻击阉党的折子,可是人微言轻,估计也闹不出什么风浪,当下心中松了一口气。
崇祯将折子递给站在身后的徐应元道:“徐应元,你给大家念念吧。”
徐应元双手接过奏折,打开略略看了一眼,立刻魂不附体一般全身筛糠般颤抖了起来,他咽着口水迟迟不敢念奏折上的内容,崇祯说道:“怎么了,哑巴了,让你念你就念。厂公,你看看,司礼监的太监怎么都不听招呼了呢。”
魏忠贤正在想着心事,闻言立刻接话道:“徐应元,赶紧念,皇上的话你敢不听吗?”徐应元望了望魏忠贤,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念了起来。
“浙江嘉兴贡生钱嘉征泣血上奏,参魏忠贤十大罪。一曰并帝。群臣上疏,必归功厂臣,竟以忠贤上配先帝。二曰蔑后。罗织皇亲,几危中官。三曰弄兵。广招无籍,兴建内操。四曰无君。军国大事,一手障天。五曰克剥。新封三藩。不及福藩之一。忠贤封公,膏腴万顷。六曰无圣。敢以刀锯刑余,拟配俎豆。七日滥爵。公然袭上公之封,腼不知省。八曰滥冒武功。武臣出死力以捍圉,忠贤居樽俎以冒赏。九曰建生祠,一祠之建不下五万,岂士民之乐输。十曰通关节。干儿崔呈秀,孽子崔铎,贴出之文,复登贤书。种种叛逆,罄竹难书,万剐不尽。伏乞独断于心,敕下法司,将魏忠贤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愤,以彰正始之法。圣主当阳,有敢言之士,万死何辞焉!”徐应元一口气念完,颤抖着合上了折子,这钱嘉征短短三百字的折子句句诛心。徐应元冷汗湿透了衣服。
他的折子翻译过来就是魏忠贤有十大罪:一与皇帝并列,二蔑视皇后,三搬弄兵权,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无圣人,七滥加爵赏,八掩盖边功,九剥削百姓,十交通关节。要求将魏忠贤千刀万剐,明正典型,谢罪于天下。最后还来了一句点睛之笔,新君登基了,我们这个国家有希望了,我死都不怕了!不声不响的给崇祯拍了一记马屁。
大殿上静的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阉党的所有人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所有人都感到末日即将来临。而这个折子说的主角,魏忠贤站在皇帝的边上,大冬天的头上冒出了阵阵白气,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