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他和温旧在归衍真人的指引下低下两滴血，血液用灵力包裹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珠子被挂在云华宗长生不死的姻缘树上，树上面系满红绳，温旧和宴梨的合籍珠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一抬头就能看见。

归衍真人像慈爱的父母：“云华宗已百年未曾有道侣合籍，一个是我的爱徒，一个是玉清的爱徒，如此甚好。”

温旧拿出一块红玉，上面雕刻出一朵逼真的牡丹花，她递给宴梨。

“信物。”

仔细一看，牡丹雕刻得不算精细，细如尘土的玉会藏在角落里。

宴梨看向温旧的手，像只得意的狐狸，他接过红玉挂在腰间，回赠了温旧一块翠绿色手镯。

合籍似乎就这样完成了，他们二人的名字记载到道侣的花名册上，紧紧挨在一起。

合籍的间隙，宴梨曾用余光瞄到春奉，他执手白玉酒杯，懒散疏理得无所事事的把玩着，似乎是注意到宴梨的目光又转头望向他，淡笑着对着他点了点头。

没有争锋相对，亦没有高高在上的不耐。

他像是等待猎物的、耐心十足的猎人，有着游刃有余的手段。

*

礼成。

宴梨又回到他的院子里，不同的是这次有温旧相伴。

他坐在床头翻出压在枕头下的艳红色盖头，听着屋外温旧请离众人的谈笑声将红色盖头缓缓盖在头上。

朱颜玉色的脸被遮了个干净，分毫也不能窥视。

少女推门而入，便看见床头坐着的人掩住面容。

她歪歪头若有所思，最后还是顺从宴梨的意愿揭开了那张漂亮的盖头。

盖头下的面容全部露出来，毫无遮蔽。

图灵睁大眼：“……他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温旧明白图灵的意思，它说的熟悉不是宴梨本身给人的熟悉，而是宴梨身上透露着另外一个人的气质。

这是一张跟女子宴梨模样有八层像的一张脸，一看见就会想到云华宗娇纵的宴梨师姐，可仔细琢磨又觉得不对味。

这张脸的轮廓分明更清晰一些，以前那双略尖细的桃花眼现下更圆润，不像勾人堕落的狐狸精，倒更像是迷失山中的兔子。

温旧终于明白是哪里熟悉了。

宴梨身上有温岁的影子，又或许是温岁身上有着宴梨的影子。

温旧盯着宴梨看的时间久了些。

“变丑了？”宴梨拧眉问她，片刻后怒目而视，“你敢承认试试？”

那双因撒满怒火而泛出亮光的眸子直逼温旧。

温旧牵着宴梨的手坐下：“郡主怎么会丑。”

这句是实话，宴梨性格虽不讨喜，你可以说他为人糟糕，但说他丑那肯定是昧着良心说的话。

即便是现如今这张脸也是不丑的，不仅不丑，还更温软秀雅一些，温旧不合时宜的想，要是宴梨以前就用这张脸作女装打扮，想来会有更多师兄师弟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毕竟这张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

好像作男装打扮不违和，作女装打扮也不违和。

藏在深处的自卑消失，宴梨情绪稳定。

“我分明是……”

“嘘。”温旧竖起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与这无关，就如我一般，莞莞可曾因为这一点想要远离我？”

“…不曾。”

温旧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所以这根本不是问题所在。”

图灵歪头，它不觉得温旧突然的打断是偶然。

果然，只见在宴梨低头的瞬间，温旧长长吐出一口气。

“幸亏没让他说出口，要是说出口就麻烦了。”

图灵：“……”

温旧说得也没错，剧情虽然已经逐渐崩坏，但好在她们拥有欺骗书中世界观的一点便利在，借助这一点，《极品仙师》这本书的主线内容才勘堪稳住，但倘若重要角色说出口，就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挽救，他们根本无法再插手修改这一段剧情，那才是真正的坏了事。

“不要胡思乱想。”

温旧安抚宴梨躺在软塌上，他们肩并肩、头挨着头。

就在温旧昏昏欲睡快要进入梦乡时。

宴梨的声音清晰响在耳侧。

他说——

“阿旧，我爱你。”从始至终。

话音刚落下。

这个由温旧和春奉联手筑成的小世界开始分崩离析，它们一块接着一块碎片化。

从头到尾所谓的合籍都只是一个骗局，或许称之为温旧为宴梨亲手打造的梦境更适合。

做这一切的目的都不过是为了得到宴梨的那句虚无缥缈的告白。

隔着飞散的碎片，温旧看见宴梨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从人小的时候就开始，只是可惜。”他叹息着，“爱我的阿旧从今后只能活在记忆中了。”

少年的声音黏糊不清，低语地让她只听见“可惜”两个字。

可惜什么？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

而书外的图灵目瞪口呆，它看着电子蓝屏上疯狂浮现一连串数据，如同电脑中病毒自主冒出来，它在极速计算着什么，最终归于平静——

【剧情进展：80％】

“啊啊啊啊啊。”图灵兴奋得尖叫，“温旧，进展80％了，再快一点你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