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扇上面游走狐狸巨尾的影子,彩光奕奕之下大部分弟子都分不清究竟是羽扇过于华美还是段锦蓉本身灵力浓郁。
一只大乘期的狐狸。
大乘期三个字明晃晃的出现在电子光屏上,图灵“咕咚”一声,模仿人类惊吓的情绪。
这可是大乘期啊,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混沌灵根的妖精,既有人修纯净的灵力,也有妖族汹涌的煞气。
图灵欲哭无泪,温旧的手气果真欧皇,一抽就抽个王炸出来。
反观温旧倒是很镇定,她淡定地站着,颇有几分云华宗掌权人的气度,但无人看见,她眼球上萦绕着一圈白雾,那些白雾欢腾穿梭,极快的隐匿在眼下。
她抽出一柄小剑,莫约一掌长,剑柄上镶嵌的宝石折射出斑斓色彩。
“……温道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用本命法器?”
“听闻她的法器还未开辟,跟废铜烂铁毫无区别。”
温旧此举引得众人频频摇头。
虽说很多弟子看不出段锦蓉的修为,但从对方身上释放出来的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令她们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看来胜负已定啊。”
“……”
场上无定丘的长老一顿,然后笑眯眯地继续摸着长长的白胡子,满脸兴趣的盯着温旧看。
他的想法跟别人不同。
温小友从废灵根涅槃重生金丹期,面对灵力威压面不改色,可谓不凡。
突然间风云变色,白云中翻滚雷蛇,自高空冲下,场下有的弟子已经站不住了,他们用法器为自己抵挡住扑面而来的飓风。
那些云越来越低,就在众人以为会砸下来时,忽然停在头顶。
段锦蓉用羽扇遮住下半张脸,扇面上狐狸尾巴变得越来越大,游走迅速,仿佛真的一样。
小剑在温旧手中翻花,她静静盯着段锦蓉的扇子。
在温旧的注视下,那条狐狸尾巴动作一顿,猛地从扇面穿出,尖利的嘴张开,它长啸一声,晃动着尾巴逼近温旧。
而在别人眼中,便是段锦蓉婉转一笑,不知做了什么,一阵风卷起包裹住场中二人,温旧手中小剑折射出来的流光溢彩忽然消失。
春奉右脚向前跨出一小步,他捻了捻手指,略显生疏地收回脚。
“不见了。”
春甛十指紧紧交缠在一起,聚精会神地望着裹住两人的风,突然听见春奉的话,她楞了楞,恰好飓风消散,待完全看清后明白了春奉那句“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人不见了。
九霄台上空荡荡一片,方才站在上面的二人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留下。
“怎么回事,被风卷走了?”
“不可能吧,段道友的修为不低,不过小小飓风而已,怎么可能把她卷走。”
“……奇怪,这风是段道友弄出来的,竟将她自个儿也卷走了。”
“……”
段今念看了眼台上,又看了一眼恹恹靠在远处树干上的温岁。
众人的喧闹似乎都无法令他产生多余的情绪。
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杏花村那一次,温旧仙长于他有恩情,可温岁兄的恩情则更甚,当初多亏他的指引和照料,自己才能找到姐姐,手刃仇人。
段今念长叹一口气,他竟不知自己放纵姐姐帮助温岁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在人凭空消失后,无定丘长老始终未置一词,似乎并不担忧,心气浮躁的弟子也只好按捺内心的好奇,静等下文。
“狐族性善恶不明,其声如婴,有凭空生出幻境的本事,且喜食人气。”春奉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春甛微微睁大眼:“吃人?温旧师弟岂不是有危险?”
她抬脚就要上九霄台查看,春奉出口打断她的动作。
“段道友修道,倒是不吃人肉,只是不知为何要造出这混沌幻境,强行拉温师弟进去?”
他说完兀自一笑,侧目看向宴梨:“宴师妹以为如何?”
温旧爱慕宴师妹?春奉始终半信半疑,可即便是假的,他也心有不虞,温旧既然身为他亲手养成的修真者,便不能被旁人分走注意力。
春奉黑眸微眯:“奉观段道友与师妹身影装扮有九分像,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偏生要用这幅模样,在师妹眼前玩凭空造梦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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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旧是从床上醒过来的,顶上挂着繁琐华贵的床幔,有点熟悉。
她静默片刻坐起身,突然的动作牵动全身,温旧这才感觉到她的手臂和背上又疼又麻。
“郡主,您终于醒了。”
一脸褶子的老妇人给温旧搭上外衫,她的眼眶泛红,里面含着怜惜。
看着老妇人,温旧终于知道自己那股熟悉的感觉从哪儿来的了。
这里是宴梨的闺房,面前这老妇人是宴梨的乳娘胡氏。
“头疼。”
她自动忽略对方叫她的那一声郡主,自顾自地说话。
“郡主以后还是莫要再违背王妃的命令了。”
温旧揉着额角的动作一顿,她掀起眼皮看着老妇人,半晌才试探着道:“乳娘,梨儿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令母亲满意?”
胡氏扭头看一眼门的方向,颤微微地靠近温旧,压低声音小声道:“王妃她糊涂了,可王爷还没糊涂,郡主你再听话一些,总归有一日能自由的。”
自由?
在宴王府横着走的宴梨,居然不自由?
“罢了,老奴说再多也无用,今日王爷给您带了个新仆人回来,郡主可要去瞧一瞧?”
被人扯到面前的小男孩很瘦,看起来刚被人清理过,身上穿着宴王府统一的下人服。
温旧身后跟着小温岁,他看着这个新来的小仆人,好奇宝宝一样:“郡主,这是我们的新朋友吗?”
温旧没说话。
她没想好说什么,那头低着头的小男孩猛地抬头,她的眼神很凶狠,像头放养的小野兽。
啊,温旧更不想说话了。
图灵吓了一跳:“草,这怎么跟你一模一样?”
温旧突然笑了笑:“我不知道啊。”
让她变成宴梨,然后面对一个虚假的自己。她不明白段锦蓉想耍什么花样。
小温岁小脸皱成团,挡在温旧的前面:“郡主,我们去看看成衣坊的新衣服吧。”
这一挡,正好站在她和幻境里的小温旧的中间,恰好挡住对方看过来的恶狠狠的视线。
他的神情有几分不自然,似乎生怕她突然大发雷霆处置这个新来的小家伙。
小男孩的演技太稚嫩,骗骗一般人倒也说得过去,骗她这个纵观各种糊弄学的成年人,还差几把刷子。
温旧还没开口说话,眼前场景瞬间消退。
一巴掌狠狠扇过来,她的魂体跟这具肉体分离。
听见清脆的巴掌声打在肉体上,温旧垂眸看着下面的情形。
她的魂体飘在半空,那具宴梨长相的肉体仍在原地。
宴梨长相的小郡主低头站着,静静受着宴王妃的怒气。
端庄的宴王妃像个疯子,她掐着宴梨的肩膀不住摇晃,
“说过多少次了?你是王府郡主,是京城贵女,在外人面前不可做出有辱身份的事情。”
“母亲是怎样教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