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腕凝脂,黛眉素手?”
宴梨欣喜的眸子定住,他推了一下温旧:“胡说些什么,谁要听这些。”
四周张灯结彩,耳旁是鼓乐齐鸣。
温旧醒过神想起什么。
“愿郡主岁岁安好,容貌永驻。”
那双清澈分明的瞳孔再次盛满喜色,他轻声问:“没了吗?”
“生辰快乐。”
温旧微笑着祝贺这位明艳的郡主。
对方头上的步摇摇晃,在家仆的耳语下兴奋着准备离去,他猛地牵住温旧的衣角,吴侬软语悄声道:“一会儿去看戏班子搭台唱曲儿。”
揉着干涩的眼睛,温旧坐在亭中,举着茶杯咽下一口凉茶。
府中逐渐热闹,鼓乐声仿佛尽在咫尺,却也宛若空灵梵音,催人昏沉。
主厅的戏台已经全搭好,她看着一脸傲色的宴梨坐在中间,一旁是宴王爷宴王妃,一旁坐着位锦衣素袍青年,他指尖葱白,剥开一颗颗紫葡萄垒在盘中,敛眉温柔地端给宴梨。
青年男子轻声对着宴梨说着什么,却见宴梨脸色不耐,推开了他的手。
反而招手唤来婢女。
然后就与温旧的目光对上。
他离开贵妃椅走到温旧跟前:“我正要唤人去寻你。”
温旧一路跟着宴梨到戏台子下方,他吩咐家仆添上一把椅子。
就在他的旁边。
与此同时,温旧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一道目光,她向男子看去。
那张清俊的脸与宴梨有几分相似,面部轮廓更立体分明一些。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个圆形饰品,像是长命锁。
“温旧。”
视线被红影遮挡住,宴梨拉着温旧的衣袖扯过去,“坐我旁边。”
他侧头极快的打量了一眼宴术丘,厌恶地皱了皱眉。
“宴术丘,坐远一点,给小岁腾个地方。”
男人并未生气,默默腾出座位。
温旧一眼就能猜到他的身份,长相肖似,又如此矜贵打扮的人,只剩下王府嫡子。
尽管宴梨出口不逊,对着他亲大哥毫无尊重之意,宴王爷宴王妃都未曾出声呵斥,不仅如此,宴王妃还神色柔和。
“坐下罢梨儿,站着累。”
宴梨顿了顿,他坐在温旧身旁,面上的喜色消失不见。
唱曲的戏子脸上抹白,双眼嫣红,眉毛滑入鬓角,宽身阔袖。
曲词从嘴中吐出,声音拖着长调,像是含着钩子。
“西厢记,民间的百姓都爱看这个。”
宴术丘换的座位恰好在温旧身后,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呼出的气息喷在温旧耳侧,一股熟悉的香味传入鼻中。
温旧一个小小的郡主陪侍,自然不敢不搭理王府世子。
低垂着脑袋,被世子提问的惊喜和荣幸温旧表演得手到擒来:“此曲甚好。”
青年对他笑了笑,在世子出声那刻起,宴梨身旁的宴王爷就定睛注意着宴梨的表情,在看见宴梨掩盖不住的春意和对宴术丘怒目而视的神情时,他的唇角下撇,眉心微皱。
“你看那角,唱得多动人。”宴王妃突然挽住宴王爷的手臂,温柔细语,笑着将宴王爷的注意力引到戏台上去。
宴王爷松缓脸色,侧耳倾听宴王妃的话。
见状,宴术丘对温旧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再说,他没忍住捂唇咳嗽了下,宴梨终于抓住机会,他朝宴术丘笑:“乏了就回屋去歇息,你那脆玉似的身体禁不得这堂间风吹。”
“今日梨儿生辰,我这做大哥的不能离。”青年捂着唇,双眼柔和。
“嘁。”
整天时间里,温旧发现宴王府并未宴请任何世家子弟,分明是宴梨的及笄礼,却连一个身份尊贵的客人也不曾有。
像是破涛汹涌的海被水面掩藏。
在宴梨抱住她的那刻,面前的白雾接连消散。
自从宴梨及笄礼后,她跟宴梨已经半月不曾见面。
怀中的人似乎瘦了许多,他穿着最艳丽的海棠红裙,头上只插着她送的那支银制步摇流苏。
“我新学了支曲儿,唱给你听。”
说罢退开,昏黑的房中点燃一只烛,宴梨的影子随着晃动的烛光在墙上摇晃。
温旧这才看完全清,他提着一柄琵琶。
宴梨轻巧转身,坐卧在地上,抱着琵琶,莹莹如玉的手指拨动琴弦,那张抿了口脂的唇微张。
袅袅唱出曲——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