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夫又问了他的住址,得了明确的答案后神情变得有点儿古怪,又嘀咕了句运气真好,便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冯谕瑧此番出宫,主要是体察民情。朝廷鼓励逃难的百姓回乡,前几年更是下令重新丈量土地,归来的百姓仍可领回原有土地,无主的土地则由朝廷按人口进行分配。
经过几年的时间,此事已步入了正轨,民间有不少逃难到其他四国的百姓,也陆陆续续地回乡。
当然,朝廷同样亦鼓励原籍在其他四国境内的百姓留在大梁。
恰逢今日政事不算繁忙,冯谕瑧便决定到京郊体察民情,到洛云山也不过是顺便之事。
“你又让右林卫去干什么事?”见连翘与一名护卫低语,她随口问。
“没什么大事,时机到了,太后自然便知道了。”哪知连翘竟是神神秘秘的不肯直言。
她狐疑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连翘只回以微微一笑。
“也罢!那便随你吧!”她也不追问。
“多谢太后。”连翘上前替她放下轿帘。
没想到出宫一趟,居然发现了一个绝色美男子,更绝的是,这个美男子还是永和大长公主府上的。
待查明那男子确切身份之后,如果确是永和大长公主打算举荐进宫的人选,那便得暗示她早些将人送进来。她暗暗思忖着。
却说穆元甫离开洛云山时,还是不怎么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般轻易地请到了传说中非常难请的宁大夫。
他摸摸自己的脸,触感滑嫩更甚从前,或许是前段时间被筱月公子逼着每日搽面脂之故。
这世道,居然看脸行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长吁短叹着回了城,也不急着回府,在街上慢悠悠地踱着步,看着如今京城热闹非凡,百姓们或是步伐匆匆,或是如他这般慢行,耳边的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间或夹杂着孩童的吵闹声,声声交杂,听入他耳中,却如天籁一般。
每个人脸上神情,或是焦急,或是恼怒,或是欢喜,唯独缺少的是对生活、对未来的麻木。
或许他们当中很多人还是无法保证衣食无忧,但至少对生活有了盼头,不至于到朝不保夕、随时有性命之忧的地步。
他当日愤而举起反旗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这种盼头么?
当一个眉间点缀着一点朱砂红的年轻男子,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的脚步微滞,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一个同样眉间一点朱砂红的年轻男子与他擦肩而过,他皱了皱眉头,而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前行。
又过得片刻的功夫,再一个眉间点缀一点朱砂红的年轻男子从他身前经过,他的脸色便有几分不好看了。
当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甚至数不清多少个一样点缀眉间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的脸都快黑了。
这一个两个三个,不知多少个肖‘风华公子’的男子,仿佛一棵棵长着脸的、绿油油的小草在冲他咧着嘴笑,笑得他差点没绷住想骂娘。
那什么狗屁风华公子已经失宠了,彻底没戏了!怎的一个个还跟着他学,有点主见不行么?这令人窒息的世道!
他心里憋着火无法发泄,不经意间,倒让他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正是永和大长公主府里的蒋烁蒋公子,另一个竟然是他的叔父南安王的随从。
他远远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一间名为醉月楼的酒楼,略思忖片刻,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前段时间被那筱月公子折腾得分.身乏术,还没来得及和蒋烁算账呢!如今这厮居然和南安王府搞到了一起,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蒋公子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跟着南安王随从进了一间包厢,便看到坐在窗边自斟自饮的南安王。
南安王乍一看到他,顿时眼神一亮,拍掌笑道:“好一个俏公子,难怪我那侄女一点儿也不焦急,原来府里竟藏着这么一个宝贝!”
说完,绕着蒋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愈发满意得不行。
蒋公子一脸平静,对他那如同看到至宝的灼热视线视如不见,淡淡地道:“多谢王爷夸赞,蒋烁愧不敢当。”
虽是这般说,他心里却有几分嘲讽。
看,只要没有周季澄,他便是最出众的一个。
可是,既然有了他,为何还要有周季澄呢?偏偏这周季澄还与他一般,同样进了永和大长公主府,硬是生生地压了他一头。
“不过,蒋公子容貌如此过人,又得我那侄女赏识,怎的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改投我南安王府呢?”南安王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