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穆元甫虽然打算从延昌郡主处入手,查探一下蛛丝马迹,以弄清楚原身周季澄之死,以及面脂被下毒之事,只是他左等右等仍没有等到延昌郡主回府。
他耐下心来练字,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陈公子略带有几分震惊的嗓音:“周兄,凶手查到了!”
正欲落笔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手中毫笔,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是驸马!是驸马在面脂里下的毒,人证物证都有了,这会儿大长公主正追着驸马要打呢!”陈公子喘着气回答。
高力培?是他?
穆元甫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有点意外,但若是细细一想,又觉得应该是意料当中。毕竟“还魂”之后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他算是很清楚高力培对他们这些“公子”们的厌恶。
“走,咱们也去瞧瞧,边走边说!”他干脆也不多想了,把字帖一推,一撩长袍,率先迈出了房门,陈公子紧随其后。
一路上,陈公子便将得来的消息详细告知。
“……驸马上回被大长公主训斥之后,心里一直记恨着,此番趁着府里发份例,便出府去买了毒药,趁着没人注意,把毒药下在了给你们的份例里头。”
“你们?”穆元甫止步,“难不成被下了毒的不仅是给我的那盒?”
“正是如此,驸马不仅给你下了毒,连蒋公子的也一并下了,大夫已经在蒋公子的香膏里头发现了同样的毒。”
“这是驸马招出来的?”穆元甫又问。
“这倒不是,是蒋公子听闻你份例里的面脂有毒,他不放心,也特意请大夫验了一下,结果没想到竟然也被下了毒。亏得他运气好,因旧的还未曾用完,故而还来不及使用这些新的,否则这会儿不定也躺在床上了。”
“蒋公子带着有毒的香膏求大长公主替他作主,恰好吴嬷嬷那边查到了驸马身边的随从小柱身上,一番逼问之下,小柱才把驸马做下的事供出来了。”
“是么……”穆元甫的神情若有所思。
换言之,便是高力培痛恨府里的公子,尤其是南院的他与蒋烁,加之上回在后花园之事,可谓是新仇加旧恨,故而便下毒欲毁去他们的容貌。
哪想到事有凑巧,他随手把东西转送给了杨公子,杨公子用了之后毒发,也因此引起了蒋公子的警觉。
正思考间,不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细一听,便听到永和大长公主的怒喝声:“……你给我站住!高力培,给我站住!反了你了,竟敢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怎么就是伤天害理了?只不过是弄花脸,又不是要他们的命。再说,那个姓蒋的不是丁点儿事都没有嘛!”高力培的狡辩紧随其后。
“只不过是弄花脸?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我看你真是心黑得没边了。蒋公子没事那是他运气好,你倒好意思拿出来说?!我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我这名字就倒着写!”永和大长公主气极,左看看右看看,干脆随手便折了根枝条作鞭,边甩边加快脚步追着高力培便要打。
高力培吓得脸色都变了,拼了命拔腿就跑。
一个追一个跑,绕着后花园的假山石几圈,又追上了荷花池上的石拱桥,待跑到赏花亭旁时,高力培到底还是被永和大长公主追上了。
“啪啪啪”,便是几下软枝条拍打身体的声音,高力培痛得哇哇大叫,一边躲,一边嚷嚷着:“你、你这泼妇,还真打啊!嗷嗷嗷,疼疼疼,别打了别打了……”
“我打死你这黑心肝的,叫你害人叫你害人,打死你,打死你……”永和大长公主气狠了。
只要想到这人差点就毁了她的镇府之宝,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愈发下了狠手。
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一家子就没一个让她不操心的。
两旁的下人均是眼观鼻,鼻观心,对眼前这一切视而不见。
穆元甫和陈公子赶到的时候,高力培已经被永和大长公主追打得整个人狼狈不堪。
“……泼妇,你这泼妇,我、我当年怎的就娶了你这么个泼妇,我……”
本正用力追打着的永和大长公主忽地住了手,扔掉枝条,冷冷地道:“既然如此,这日子咱们也不必再过了,休妻也好,和离也罢,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也免得你再受我这个泼妇的气!”
说完转身就走,再也没看他一眼。
本正嗷嗷叫痛的高力培脸色大变,周遭“观战”的下人们亦是彼此对望一眼,还是追了上前的吴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永和大长公主。
“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场,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都相互扶持着走过来了,好不容易才有了好日子,怎的这会儿倒要说分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