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名同岁丫鬟立马询问着。
“近来真真是倒霉催得紧,也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哎,云裳,你说,爷真的不会要接那贱人入府罢,二爷也真是糊涂了,一个娼妇若真真入了太守府的话,那还不得让整个元陵城的人笑话。”
话说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生了一张圆润的银盘脸,一双吊梢眉直接入鬓,眉生的极好,也勾勒得出神入化,颇有种“袅袅婷婷”的媚态,不过倒是可惜,眉下那双眼倒是生得平平,破坏了那双眉的韵味,却也知道用眉笔勾勒眼形,终归还是美的,尤其,还生了一副比寻常人更为丰盈婀娜的身段,在人群里倒是更为出挑个与众不同来。
此人便是入了这凌霄阁两年的鸳鸯,如今成了伍天覃跟前的二等丫鬟,身后伺候她的是三等丫头云裳。
她虽二等,却与旁的二等丫头不同。
一年前,二爷伍天覃吃醉酒时险些“临幸”了她,后说会提她作通房,只是,一年过去了,二爷醉酒时的胡话便一直未曾再提及过,如今,通房一事还未曾彻底落定,却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威胁,如何不叫鸳鸯忧心。
“姑娘不必担忧,若说忧心,也轮不到姑娘忧心。”
云裳瞅了鸳鸯一眼,意有所指的说着。
鸳鸯闻言,朝着铜镜里头云裳瞅了一眼,下一瞬,冷笑一声道:“也是,听说那娼妇生了一把好嗓子,如今对门那屋的那个小妖精才最是急得闭不了眼罢!”
鸳鸯冷笑一声。
不过,嘲讽一番后,总归还是有些气闷,这时,外头屋门被人敲响了,云裳赶忙放下梳子走到窗子口探头查看。
“云裳姐姐,鸳鸯姐姐她娘老子打发人送东西来了。”
屋子外,欢儿扯着嗓子禀告着。
云裳支着脖子朝着欢儿身后瞅了一眼,只见她身后跟着个男子,身形中等,穿戴周正,瞧着像是体面的,云裳便很快凑到鸳鸯耳边细说着,却见鸳鸯闻言蹙了蹙眉道:“等闲男子,哪个敢往凌霄阁跑,阿娘也是糊涂了。”
说话间,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鸳鸯沉吟了片刻,还是让云裳开了门,她捋了捋衣裳后走到外间一瞅,门被推开,果然,只见踏入屋子的那名男子正是两年未见的邵安。
“鸳鸯妹妹。”
邵安手中拎着个包袱,立在门口,愣愣的朝着屋子里的鸳鸯看着。
两年不见了,鸳鸯被凌霄阁里头的风水养得愈发出挑美丽了,活脱脱的,就跟哪个府上娇养的千金小姐似的,只见她穿金戴银的,浑身金灿灿的,比之府里头的三位小姐,亦是差不了的。
邵安远远的看着,神色呆愣。
邵安在盯着鸳鸯时,鸳鸯也回看着他。
两年前,邵安跟个油头小子似的,虽生的不差,却瞧着有些虚浮,出去历练了两年,黑了,瘦了,也眼瞅着精壮了不少,整个大变了样,若是从前,鸳鸯许是会另眼相看,可如今,在这凌霄阁里头,对着二爷那张英俊的脸看久了,哪还有其他样貌能够轻易入得了她的眼的。
故而很快,鸳鸯便收回了目光。
云裳见二人之间仿佛认识,且……且……
她很快出去站在了屋子外头候着。
“妹妹……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不不不,应当说比以前更家伶俐招眼了,听说妹妹极得二爷的眼。”
鸳鸯招呼邵安入座后,邵安将鸳鸯娘捎来的东西一一递给了鸳鸯,却见鸳鸯坐在他的对面,两人相顾无言。
邵安蠕了蠕嘴,想起随大少爷离府前二人的“难舍难分”,语气中满是悔恨和苦涩。
鸳鸯坐在对面闻言,拧了拧帕子,没有回应。
听着他一口一句夸赞和诉说着从前,鸳鸯心烦的紧。
她如今在这凌霄阁最是得意的时候,唯恐被人抓住了把柄,故而听了两句后,便揉了揉太阳穴道:“我累了,往后有时间咱们再叙旧罢。”
顿了顿,又道:“时辰不早了,爷该回了,我得去伺候了。”
邵安闻言,脸上染起几分苦涩,只讷讷起身道:“我……我这便走了,妹妹保重。”
说着,邵安深深看了鸳鸯一眼,埋头便走,只是,走到门口又不甘心似的,一鼓作气地停了下来,握紧了双拳,忽而咬牙道:“一定要攀上二爷做个妾么,在外头寻个正头娘子不好么?”
邵安咬牙问着。
鸳鸯闻言,只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起了,盯着邵安的背影冷笑一声道:“正头娘子?呵,哪门子的正头娘子,奴才生的奴才,便是再得脸也是要仰人鼻息,受制于人的,说得好听是个正头娘子,说得难听不也是奴么,哪里比得了做二爷的妾,便是当一个二爷的痛房,也比外头正头娘子风光百倍千倍。”
说到这里,鸳鸯不由翘起手指,摆弄着手指上的鲜红豆蔻道:“在这凌霄阁里头,一个区区二等丫头便能染上这样好看的指甲,穿上这一身绫罗绸缎,戴上这一身金银玉器,一个丫头尚且如此,回头若真成了二爷房里的人,只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倘若再得个一儿半女的,便是正经的主子,这岂是区区一个正头娘子比得上的,邵安,你我此生无缘,日后不要来往了,我鸳鸯生是二爷的人,死也便是二爷的鬼,你走吧!”
“我知你厌恶打厨房来的那个元宝儿,他若落入我的手里头,我定要他好看,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那日,邵安失魂落魄的从凌霄阁出来了。
话说宝儿在屋子里躺了两日,昨夜屋里又抬了一人来,叫长寅,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屁股开了花,夜里哀嚎呻,吟,没个完了。
宝儿一夜没睡好,恨不得拿个枕头捂住他的脸。
次日一早,他被一泡尿憋醒,正欲爬起来尿尿,结果,一个眼生的小厮忽而跑了过来,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嗓子:“里头两个小儿,快来院子里,哪个迟到了,要你好看。”
那人喊完,扭头便跑了。
宝儿喊了一嗓子:“里头二人受伤了。”
却已无人回应。
片刻后,却见他那屋屁股开花那个长寅闻言,一脸哀嚎的从榻上爬了起来,冲着宝儿道:“便是断了腿脚也得去,甭耽搁了,赶紧过来!”
说完,他一边叉腰一边捂着屁股,鬼喊鬼叫跟了去了。
宝儿一头雾水,见此状也丝毫不敢耽搁,连尿尿都来不及尿,只憋着一泡尿一路尾随跑去了正房前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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