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缓缓下摇,驾驶座是一个粗壮魁梧的大汉,五官粗狂,戴着墨镜,满脸写着“我不是好人”几个字。
副驾驶的男人就眼熟多了。
那天在宴会见过的,身量高大表情冷酷的银发杀手。
此时他正叼着一根烟,扯着嘴角,眼神戏谑看着自己。
“就是你们?这几天一直跟踪我。”
月野杏眯起眼,声音冷得掉冰碴子,“不仅如此,还私闯民宅,在别人家里动手动脚。你是哪里来的痴汉吗?放弃吧,我对你这种随意进出女人家门的人完全不感兴趣。”
——后面的屁话当然是专门说出来气人的。她这几天这么生气,当然也得让对方也气一气。
“呵,有意思。”
对方似乎没有完全被激怒,还能笑得出来,刘海没挡住的一只深沉墨绿的眼睛跟她的对上,“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吧。”
说完,驾驶座的人完全没预兆地掏出一把枪,轻轻扣动扳机,不同于枪支子弹的声音和动静,过快的发射速度让月野杏闪避不及,被扎了个正正好。
于是原本站得笔直的女人神色恍惚,浑身发软,眼看就要跌倒在地。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不由自主地觑起,眼神迷离泛起泪光,饱满丰盈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狠厉至极,“别让我逮住你们……迟早鲨了你!”
下车将人揽在怀里的琴酒嗤笑一声,“哼,嘴硬也就现在了,老老实实睡着吧。”
说完,他打开车门,不那么温柔地把人扔进后座,起身是顺便打量一下周围有没有多出什么人或眼睛,发现无人目击,才坐上副驾驶。
“不过,这女人说话可真毒啊,前几天他们怎么执行任务的?把人惹得这么生气。”
伏特加咋舌感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对着大哥那张脸说出“痴汉”“滚蛋”这种字眼的,吓得他拿麻醉.枪的手都差点发抖。
“谁知道。”
第一次出月野杏相关的任务就是要绑架她的琴酒并不在意这无妄之灾,他在意的是,明明自己之前递上去的是考核月野杏有无资格进入组织的消息,传下来的任务却是直接将人带去鸟取县的别墅。
那可是那位先生的大本营。这女人何德何能?
没有掌握到充分情报的琴酒对这件超出掌控的事有些在意。
伏特加没有继续多说,很有眼色地踩下油门,保时捷驰骋在日光下,驶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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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地下室,隐约透出昏黄光线的小窗口,被蒙着眼的女性换上了款式普通看不出特别的黑色长裙,躺在床上,缓缓从昏迷中醒来。
“醒了吗?”喑哑粗糙的嗓音响起。
黑色床单、黑色被罩、黑色涂漆的单人床上,一袭黑裙的女人坐起,眼睛被蒙上所以扭头看人的动作有些迟疑,耳朵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模样跟你的母亲倒是相像。”
那声音继续说道,仿佛摩擦过砂纸的声音,年迈,沧桑,粗粝,仿佛捏住脖颈的恶魔,“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漂亮似乎是她最不在意的优点。聪明,睿智,有想法,有担当,看起来比男人还要出色。”
“但我不中意她。女人就该温柔,贤淑,在家伺候丈夫,养育孩子,而不是在外面跟其他男人争先抢夺,不体面。”
“不过……有一件事,仅此一个优点,就足以抵过她的所有缺点。”
“你知道的,对吧?毕竟你也如此。”
月野杏并没有因为对方口中不尊重的说法感到愤怒,或者说,现在冷静到极致的她不允许愤怒这种情绪跑出来干扰她的判断。
听这个人说话的声音,这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话里话外不自觉透露出高高在上的装模作样,看样子过了几十年养尊处优的上等生活,对女人的看法有十分古旧的老牌日本男人的特点。年龄起码在七十还要往上。
一种大家长似的口吻。说明这个老人跟他们家有血缘关系,是她爸爸的长辈,十有八九是爸爸的祖辈,毕竟她家里有爷爷的照片,那是个追求艺术的老爷子,早年外出流浪,几年前落叶归根,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