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年前的事了，Fiona当时出了车祸，醒来的时候，她妹妹已经火化了。法制节目有一期叫《危险的丈夫》，说的就是她妹妹。”

他找人的时候查出来的。

谭宗明摸她头，梁爽并不开心，把他手捉住：“那Fiona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然后就叫谭宗明睡她房，她去陪Fiona。

她现在好怕男人。

梁爽敲门时，Fiona就坐在房里发呆。听见声音，撑着起来去开门。

“在可怜我？”Fiona说，梁爽的表情是在可怜她。

“是心疼。”

“谭总说的？”

梁爽点头。

Fiona坐在床上：“我就知道他会说，今天是我应激了，我脑子就不正常了。知道我妹妹叫什么嘛？她叫智慧。”

智慧是美丽的妹妹，比她小十五岁。“智慧”、“美丽”两个名字是她们妈妈能想到的最好的词，是阿妈对她们的期待。

美丽长得像爸爸，不怎么好看，读书却有天分，再加上她花了两百倍的努力。她是班里的万年第一，是第二的阶级敌人。

智慧长得像妈妈，漂亮。她读书的时候，美丽已经出来工作了，家里条件好起来了。

智慧从小到大都很听美丽的话，美丽让她读书，她就读，但她读得不好。智慧就隔着电话，皱着脸说：“阿妈一定是把聪明都给姐姐了！”说着读了一道数学题，老师上课讲过的，她没听懂。

美丽在国外打拼，一心二用给她讲题。

在智慧眼里，找不到答案的问题都可以问美丽。

智慧高考考得并不怎么样，上了一个专科技校。

美丽在国外打拼好多年了，常常不回家。智慧其实已经不记得姐姐长什么样了。

“‘隔着屏幕的会晤总有种空虚感。光线、妆容、发型都会影响姐姐在我眼里的形象。’这是她以前写的日记，她死后我跟阿妈翻她遗物才看到的。”

智慧毕业就结婚了，美丽给她买了房，没写男方的名字。

她和那个男人是夫妻关系，他们住在美丽买的房子里。

应那个男人的话，智慧让姐姐把房子买在了男人家乡。那个男人拍了智慧的裸''照，卖给别的男人看。

一张一百，只是为了追求刺激。

“好廉价的。”Fiona面无表情。

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很快就在小县城里到处传，社会风气再开放，错的都是智慧。

她不知道谁拍了那些东西，她不敢出门，也不敢见人。

想和美丽说话，可是美丽不理她。

早上小区保安才看到地上那滩血那个人，走近一看，死了。

是智慧。

越听话的人就越有羞耻心。

智慧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没缓过气来，当晚就去了。

美丽在医院醒来的时候，钱没了大半，丈夫没了，阿爸没了，妹妹没了。

她离开小云村时，智慧还是个小孩子。她不常回家。最开始是为了省钱，后来是被繁华迷了眼。

再回小云村，智慧和阿爸成了两个盒子。

没有下葬，都在等她回来。

……

梁爽听了一晚上故事，等Fiona睡着悄悄用手机搜“法制节目危险的丈夫”。

美丽年年在不知名财经栏目上露个脸，智慧只有死后才上过一次电视，化名张菁。

张智慧就是一个普通人，她没做出什么成就，网上没她很正常。

张美丽也没有厉害到网上可以查到她祖宗八代。

查不出来很正常。

梁爽不知道张美丽有个妹妹也很正常。

“要不美丽姐，你把我当妹妹吧？”

“你不配。”Fiona刚睡着就被她拍醒，嗤笑道。

“哦，那我给智慧当妹妹。”

“……也行。”Fiona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