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明给她打视频。

梁爽没接，剧组在办杀青宴。杀青宴办在了大排档，人多打折便宜，剧组太穷了。

导演拍戏拍得脸更水肿了，奢侈地用两茶叶蛋滚脸；大花旦坐在油腻腻的板凳上发呆；福晋靠着佟佳侧福晋讲悄悄话。

王爷脾气坏，没咖位，虽然是男主角，也没人爱搭理他。戏中赢家，戏外输家。

杀青有什么意思，没意思，有奔头的剧组杀青了才有意思。

“这剧都不一定能播出来。”梁爽跟谭宗明吐槽。

“那我给你个女主。”谭宗明开玩笑一样讲话。

梁爽问他没睡醒吗？

“你又不是什么特厉害的人，还女主。你花三万给我拍个微电影，我当女主，就露个脸，全集三分钟。”梁爽是真的想要拍戏，但是谭宗明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跟她说，那她就不能要。

都在装傻，但她猜谭宗明估计以为她真傻。她现在看上去是真不聪明。姜小果说她一定是受了情伤，心性大变；段家宝说她说不定是穿越人士；罗艳学傻了，忙里偷闲打游戏，只会“嗯嗯啊啊”附和。

谭宗明不说自己是大总裁，她就没资源，给她钱也就只会给点小钱。梁爽不惯着他，她要去梦幻地拆穿他。

梁爽过年也不回家了。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跟家里的关系本来就僵，不过这辈子她大张旗鼓买了礼物寄回家。

女明星不能有任何大黑点。不孝顺要被人戳脊梁骨。

梁爽开始敷衍谭宗明的消息，她去沪城了。去沪城干什么，应聘礼仪小姐。

第一天在某房地产公司年会当礼仪小姐，讲“欢迎光临”讲得嘴都快秃噜皮了。

第二天跑了两家公司，腿都跑断了。

梁爽把这些全记谭宗明头上了。

第三天就穿着战袍去晟煊公司年会当端水的服务员。

这种大多都是酒店人手不够了，然后向外招人。层层外包下来，梁爽在这站一天只能拿一百三十块钱。

领班看她好看，问她有没有经验，梁爽骗他说有，昨天在某地产公司给人倒一天水了。然后领班就把她安排到大佬那桌了。

给那些大佬倒水。

长得漂亮是真好。

这是天在助她，梁爽想。

谭宗明来的时候，梁爽给一个老年秃头男倒水。秃头男找她要微信，她没给，说自己不想谈恋爱。

一身清高劲快溢出来了，秃头男也不在意。这种女生太常见了，打听打听砸点钱就到手了。

看谭宗明来，秃头男笑着起身给他拉椅子，梁爽瞪大眼瞧谭宗明。

谭宗明和她对视一眼，没说话，也有点惊。

秃头男靠近谭宗明讲话，问他，谭总也喜欢网红“米米一粒粒”呀。

“米米一粒粒”是个网红，大眼V脸好身材。

她买了很多水军给自己小红书点赞，梁爽用谭宗明的号给她点了好多赞。

谭宗明状似无意地看了她一眼。秃头男是个人精，他猜谭宗明想喝水，就叫梁爽倒水。

“这是谭总，快给谭总倒水。”

梁爽傻傻地给谭宗明倒水。两人对视一眼，她就瞪眼，然后往后退。

“我夫人用我手机号注册了一个小红书，查岗，也是给自己捧哏。我手机里存了谭总电话，无意间看到了谭总的小红书。谭总喜欢米米一粒粒？我跟她们公司很熟，要不要？”秃头男靠近谭宗明讲。

有种男人的心照不宣。

谭宗明还真不是这种人，太丢份了。

他看一眼梁爽，秃头男好像又懂了，“那个服务生，这里不要你了，你先下去吧。”

有漂亮小女孩在，他猜谭总一定是不好意思开口。

他最懂这种男人了。三十多岁，讲风度。到了他这个年纪，就无所谓了。

“是我女朋友用我手机号弄着玩的。”谭宗明摆了摆手，没叫梁爽下去，笑了笑，淡淡道，“她喜欢那个网红吧。”

有女朋友了？秃头男愣了愣，挽尊跟了一句“谭总女朋友在哪呀？”

秃头男想不会是公司那个海归CFO安迪吧，听说他俩以前一个学校的。但他没问出来，安迪凶名在外，万一不是她，又被她知道自己讲过这话，肯定要告自己诽谤。

谭总女朋友在哪？在他后面站着，像个木头桩子，他刚刚还找谭总女朋友要微信呢。

谭宗明坐贵宾席，谭总女朋友往后一站，一身开叉旗袍，倒水特麻利。

梁爽也不出声，因为掉马是小戏，不能闹大。要是闹大了，丢她的脸，也丢谭宗明的脸。

谭宗明都不叫她坐，也不说她是谁，这是不乐意叫别人知道她现在干的事。

旁边又来了一个短发冷美人，梁爽给她拉椅子，又倒了水。

冷美人看她一眼，忽然看谭宗明，梁爽也跟着看谭宗明。

谭宗明有些不自在，他跟安迪说过梁爽，还给她看过梁爽照片。

安迪表情不变，只是眼里露出了一点点惊讶。梁爽平常心看戏，认出了她就是那个被谭宗明推出去挡枪的CFO，耶鲁毕业。她心里门清这个女大佬绝对对谭宗明没男女方面的意思。

这种女人特别牛，要头脑有头脑，要美貌有美貌，梁爽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有意思怎么办？凉拌。正常人肯定要和安迪要搞雌竞，梁爽没这个兴趣，谭宗明就是她的移动血包，没资源没钱了吸一口。他一个补血的玩意，不值得。

女人雌竞，就是给男人养蛊。再说，这种事坏的只能是两个女人的名声，男人好端端坐高堂。

到时候营销号肯定写“美貌小花海归高管争爱富商、大打出手！”，给她名声添了艳色，难听。

她可是要当大影后的人。

梁爽站了一晚上，时不时给谭宗明倒水，倒一回瞪一回眼。期间秃头男歌兴大发，上舞台又唱又跳，把皮鞋跳到台下了。

大家都笑。

秃头男对梁爽有意思，就叫她给他捡鞋。梁爽还没动作，谭宗明上去给他捡了。

路过她的时候谭宗明叫她去走廊等他。梁爽给人倒水，身上没手机，发微信她也看不到，只能这样说。

梁爽特别听话地去走廊，谭宗明一来就往他怀里扑，扑一半顿住了，差点摔个大马趴。

“你瞪一晚上眼，把眼瞪瞎了，认不出我？”谭宗明笑她。

“你没看懂吗？”

“什么？”谭宗明真的没看懂，她都瞪一晚上眼了。就没什么感情地瞪眼，他想梁爽是真没演技。

“没看懂我对金钱的渴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