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粥熬得稀烂,勉强能入口,季怀只喝了小半碗就放到了一旁,依旧是觉得冷,现在外面天色已暗,他干脆就和衣上了床,盖上了两床棉被。
风左进门便看到被剩下的大半碗粥,转头再看便见季怀缩成一大团躺在床上。
“季公子可是身体不舒服?”风左刚上门,走到炭炉前将炭放上,挑得更旺了些。
“只是有些冷罢了。”季怀阖着眼睛,晕乎乎地回答。
就在他快睡过去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将他的手腕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季怀一惊,猛地睁开眼,屋子里没有掌灯,他只能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外面冷风呼号,这般氛围之下格外瘆人。
“我略通医术。”风左这般说着,便替他把起脉来。
“我没事,只是自小怕冷——”季怀说到一半,额头突然覆上了一只冰冷的手,顿时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抱歉,我只是想试试温度。”风左似乎也察觉到这样做不太合适,站起身同他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季怀颇有些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没事。”
“季公子应当是受风寒,我去煎药。”风左转身便要走。
“不用了。”季怀喊住他,到底是不太习惯麻烦旁人,他道:“我多喝些水就好,不用麻烦。”
风左站在原地盯着他,只是他整个人都漆黑一片,季怀也看不出对方的神情。
对方沉默半晌,转身离开了。
季怀觉得这人有些奇怪,皱了皱眉,又觉得外面冷,便躺下裹上了被子,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
季怀是被颈间冰凉的触感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被蒙了层布料。
冰冷的手指在他的脖子上抚过,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带着暧昧不清的冷。
季怀发现自己不能动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心底隐隐有个不怎么靠谱的猜测,“……湛华?”
微凉的手停在温热的皮肤上,熟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黑暗中格外清晰,“我答应了你提出的条件,为什么还要跑?”
脖子上的力道陡然收紧,季怀呼吸微窒,却没有开口说话。
掐着他脖子的手并没有继续用力,湛华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季怀,你骗我。”
季怀扯了扯嘴角,不甘示弱道:“你先骗的我。”
湛华沉默了片刻,冷声道:“不管你依附于谁,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季怀轻笑了一声:“我就不信你不曾有半分心动——”
湛华猛地收紧了手指,季怀被迫仰起了下巴,呼吸变得稀薄,声音里却还是带着笑,“这么多人在抢这张图……”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像是在懊恼,又像是恼羞成怒般,重重地钳住了他的下巴,“那赵越是你旧相识,你便这般信任他?”
季怀自然不敢完全信任赵越,可现下却是像故意要同湛华作对般,“我同赵兄年少相识相知,自然信任于他,他起码不会随时要了我的命。”
“先是权宁后是赵越,季怀,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湛华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意。
季怀被他说得火气上涌,“起码比跟着你强!”
“比跟着我强?”湛华冷笑,“你信不信,但凡你被他们套出话没有了利用价值,只会死得更惨!”
“我乐意!”季怀怒道:“我宁可死在他们手里!”
“季怀。”湛华沉下声音威胁,冷不防虎口一痛。
季怀死死地咬住他的手不放,唇齿间溢满了血腥气,仿佛要将这一腔怒意全都发泄出来。
湛华疼得眉头紧皱,手上欲用力卸掉他的下巴,拇指却触及到了温热的湿润,整个人僵住。
季怀的呼吸有些不稳,覆在他掌心的唇微微颤抖。
那令人恼怒的疼在这点温热和颤抖的刺激下仿佛变了味道,让湛华心烦意乱起来。
他甚至还想再更疼一些,好把心中那诡异的冲动压制下去。
“……季怀,松开。”湛华的声音在黑暗中变得有些沉哑。
尴尬和恼怒混合在一起,季怀死咬着不啃放,突然下巴一疼,下意识松开了嘴,齿间全是湛华的血,他粗喘着气,然后一口气尚未喘到底,呼吸的源头陡然被覆住,在黑暗中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齿间的血迹被人粗暴又急促地舔舐卷走,下巴被冰凉的手死死钳住,迫使他仰起了头,修长的脖颈被半掩在宽大的袍袖之下若隐若现。
眼前一片黑暗,全身动弹不得,所有的感官都被积聚在唇齿之间,季怀粗喘着气,却仍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湛华!”季怀趁着对方换气的间隙,气急败坏地怒喝一声,却因为气力不足,那声怒喝怎么听怎么没有气势。
湛华冰凉的鼻尖擦过他的侧脸,不怎么稳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甚至因为他这声没有气势的质问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浓黑的夜色中,两个人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好像无论如何都扯不断解不开。
心绪纷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