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遇到了瓶颈。
与其说是遇到了瓶颈,不如说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场面。在第一次翻看曾祖母的笔记时,大脑就已经告诉过她。
以她的资质,简易领域的前四式尚且可以通过勤奋练成,后面两式应该只能看天意了。就好像很多咒术师一辈子都打不出黑闪一样。说到底,咒术师是个太看天赋的行业。绘里曾经问过五条是怎么学会领域展开的。
“就是突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了和没说一样。
差不多有两三个月,绘里的能力没有半点提升,简易领域中最后两招的半点门道都没有摸到,式四也是练得磕磕巴巴。
对此,夜蛾老师倒是并不着急,人与人之间有个体差异。一般咒术师的上线也就是二级的水准,夜蛾心中虽然有抱负,但他也不想强加给每一位咒术师。大家在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就好了。不必强迫自己去提升,时机到了,自然会有答案。
多少还是孩子心性,这番话语落在绘里的耳中多少有点不好听,像是对弱者的安慰。诚然,她的资质是这一届学生中最差的那个。虽然早已知道这个事实,提醒着自己和他们并不一样,但是同学们过快的成长速度还是让她感受到了无助。
家中三代都未曾有过咒术师,还学会了咒术界难题之一的简易领域,绘里一开始也曾经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后来才知道,接受自己平庸是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然而绘里并没有想到的是,她朝思暮想的“突然知道该怎么做”了的感觉,竟然会那么快地出现。
如同拼图被嵌入了最后一块,绘里终于明白了原先自己少的那一部分内容是什么。
咒力在身体中自如地流转着,顺着短刀划下的轨迹,术式从身体到刀尖,骤然释放。面前的模拟领域顿时碎裂。练习过无数次的术式终于第一次成功施展。
“简易领域,式五——界。”
——高专内——
“真少见,你也会受这么重的伤。”
肩膀处的疼痛被反转术式柔和地抚平,听到硝子的话,绘里看了眼自己的伤口。两个贯穿伤,肩膀上留下黑黑的血洞,因为反转术式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还能看到被咒力灼伤后的痕迹。
“啊,好像确实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硝子无奈:“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吗?”她分出一只手,敲了敲墙上的x光片,“咒具正好打碎肩胛骨,又有咒力的腐蚀。如果没有我,你的手臂就要废掉了。”
绘里正躺在病号床上,也看不到x光片,并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于是只能点头奉承:“这不是还有你嘛,神医硝子小姐。”
这一类的奉承硝子听得太多了,完全不差绘里这一句。她稍稍加大了手中的咒力输出,手术台上的好友发出一声抽气似的闷哼。
“让你逞强。”硝子冷冷道。
刚才又涨又痒的感觉消失,绘里松了口气,对于“惹谁都不能惹奶妈”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理解归理解,绘里也没忘记替自己辩解两句。
“我是真的没觉得有多痛。”
“是啊,因为肾上腺素嘛。”
“肾上腺素?”绘里疑惑。
“太兴奋了吧。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会分泌肾上腺素,会造成呼吸加……嘛,总体来说,就是会让人忘却一部分的疼痛吧。”
硝子收回了手,反转术式的治疗已经完毕,她扶着绘里坐了起来,转身去拿治疗盘中的药水和纱布。
“辅助监督把你送过来的时候,你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有这回事吗?绘里想不起来,不如说成功施展式五之后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当理智再次回到大脑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硝子的手术床上。
“好不容易学会了式五,也可以理解吧。”绘里为自己辩解到。
“是啊是啊,所以以后也别说什么自己是咒术师中的正常人了,我看你也挺疯的。”
绘里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和自己的两位同学相提并论,但是硝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于是她只好点头应和。
硝子完成了包扎工作,转身坐到了自己的工作桌前书写病历,只留了个背影给绘里,好像消气了又没有完全消气。
“好了,回去休息吧。”硝子拉开帘子,把病历本递给了辅助监督,“按照上面的日期帮她请假吧,麻烦您了。”
“都是举手之劳。”
陌生的男生传来,绘里这才发现站在外面的并不是雨宫女士。
“那个,请问雨宫女士呢?”绘里提问道。
“雨宫女士和五条先生一起去把诅咒师羁押去了天元大人那里。”陌生的辅助监督回答道,“打败了实力如此强劲的诅咒师,恭喜你呀,满岛小姐,上面应该很快会给您安排升级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