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村长了。说起来确实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夏油缓缓开口,“还是关于那个传说,能否讲述一下真实的故事吗?”
“其实根本就没有神明吧,所谓的神明,其实是个人类。”
听闻,村长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然而不过一瞬,而后他便陷入了思考。
绘里知道他在顾虑些什么,伪造并推广信仰,很容易被传成牙阝孝攵。倒时候,作为村长,想必他的处境会很艰难。
“您不必忧虑,我们并不是想让您把这些公布于众,只是需要您口中真实的过往。况且,事情的真相我们都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事后的处理,我们这边会进行恰当的引导,您只需要适当地配合就行了。”
村长没有马上回答,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低着头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放空。半晌,他开口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好像只有八岁。对,是八岁,二年级的暑假。”苍老的声音响起,音量不大,每一个字都像是怀念的叹息声。
“那时候村子里的大人不让我们靠近后山,说是那里有妖怪出没。虽然村子里确实有人在后山失踪,但是小孩子嘛,最喜欢这种鬼怪奇谈了,越是不让做什么,就越要去做。于是有一天,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后山试胆。”
“那天晚上,大家都赴约了,一起去了后山,沿着山脚的那条路逛了逛,也没有走太远。什么也没有发生,大家也就兴致缺缺地要回去了。这时,大家才发现,找不到下山的路了。”
“我们开始慌了,有人哭喊,有人互相责怪,知道第一位伙伴被吃掉。我看到了那个怪物。就算过去了几十年,我还是记得它的长相。”
“有一个巨大的头,仗着三排眼睛,像蜘蛛一样的身体,一个硕大的嘴巴就长在肚子上,一张开,是想旋涡一样的牙齿。我害怕到连哭都哭不出声,这个时候,他出现了。”
“他消灭了那个怪物,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明明自己都无法行动了,却还关心我们有没有事。我们去村子里找了大人来,把他背下山。让他在村子里养伤。”
“他的身体很好,过了没多久就痊愈了。他待在村子里的那段时间,不少村民的病好了、庄稼长得也很好、村子里的井也不会再有人掉下去了。大家说,他一定是神明。于是纷纷请求他留下来。后来,他也真的留下来了。”
“他说想要住在后山,因为那里清净。于是大家便帮忙在后山造了个小屋子。他不太爱下山,但还记得我们这些被他救过的孩子。偶尔出门,便会顺道来看看我们,村民们也会经常让我们上山给他送点东西。时间久了,村民们开始把这件事编成故事。告诉刚刚路过借宿的外乡人,告诉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孩子。人人都知道,我们村庄被一位神明保佑着。”
“直到有一天深夜,我晚上起来解手,正好看到从村外回来的他。他的怀里抱着个盒子,看上去有些疲惫。我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盒子,笑着告诉我以后都不用害怕山后会出现妖怪了。”
“他笑得舒心,我却觉得他是在和我道别。”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去世了,知道的人很少,几乎只有我们这些当年被他救下的孩子知道。
我们并非不知道他是人类,但是对我们而言,无论是什么神魔鬼怪,都不及他千分之一的好。他就是真正的神明大人,于是我们把他去世的事瞒了下来,还组织了祭祀大会,把他当做真正的神明一样对待,期待着有一天,会出现神降。然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移开了话题,给这个故事接了个不伦不类的尾。
“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一缕阳光从层云中漏出。放晴了。
夏油最后也没有吞下那个咒灵球,他把它捏碎了。那位咒术师的最后一丝咒力,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村子中。
硝子和五条处理完了后山的残留咒力,辟邪用的咒物雨宫女士联系了上层,说明天会送新的过来。宿傩的手指封印不完全,需要带回高专好好处理。
车上,夏油解释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咒灵,能力应该是寄生,寄生在了那个咒术师死掉后外泄的咒力里。他和五条也是到最后才知道的。
“所以它为什么最后会跳出来呢?”绘里大感疑惑,“难道是觉得可以打过我吗?”
“为了宿傩的手指吧。”夏油说道,“吃下去就可以不用再寄生于其他咒灵了。”
“那万一我没祓除它,被它得逞了呢?”绘里好奇。
“那他就会在刚刚获得力量的那一刻被我消灭。”五条回答得超快,但是没有人搭理他。
另外三个黑色的脑袋凑在一块讨论起了其他内容。
“你说为什么他们编了个传说不把具体的名字和长相放上啊。”
“毕竟是人类啊,用真实的名字和长相,说不定会有人跳出来说,这个人我认识也,不是那个谁嘛。”
“用假的也不行啊,万一真的神降成功了,降出来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那不是很尴尬?”
“你们就这样把我抛下了吗?我不同意!在聊什么,快让我加入!”
虽然算不上圆满,但总算是结束了。黑色的轿车载着四个吵吵闹闹的高专生在公路上飞速行驶着。却不知高专里,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啊,任务结束了,在高专的路上了?好的,我知道了。不要去六本木了,快点回来,有急事!”
夜蛾挂掉电话,看向了正坐在办公室内喝茶的青年男性:“他们马上回来,还请您等待一下。”
那名男性闻言抬头,拢了拢自己浅金色的头发,朝着夜蛾好脾气地笑了笑:
“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