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心’?”司空漪若身体不由一颤,下意识地尽力抬起手臂,护在自己胸前的玉佩上。
男人继续说下去:“也许是天不助我吧,我耗费了大量魔力才将埋藏‘都市之心’的那个千年地穴打破,你的母亲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司空荧,我唯一欣赏的女性,美丽,而且强大,最重要的是,冷血。
“司空氏所传承的魔术并非以战斗为主,但她却仍然让我感到棘手。”男人仰起头,像是在脑海中回溯当年的画面,“她巧妙地指挥五十余名族人布下了一个结界将我困住,同时以她丈夫的生命为代价,硬是施展出某种魔术将‘都市之心’转移进自己体内,并藉着族人的掩护逃脱。那五十多人中,有不少她的兄弟姐妹,或是叔伯长辈,我一个一个地,亲手从肢体的末端点燃他们,听着他们哀嚎求饶,看着他们变成焦炭。”
“你知道人类烧起来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他们在火焰中是怎样舞蹈的吗?你知道那股燃烧的香味吗?那真是美妙的回忆。”男人陶醉似地舔了舔嘴唇,“我相信司空荧知道这一切,但她始终没有出现。既不出来救人,也不找我报仇。所以我再也没能找到她。没有了‘都市之心’提供的魔力,让我的计划延宕了多年。”
司空漪若仔细地盯着这个人的脸看,仿佛想用目光把他的脸剐下来,对待眼前这个应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那是一张属于印地雅利安人的面孔,高鼻深目,黑发褐眸,肤色微深,看起来像是四十岁上下,穿着打扮都略显暮气,不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的外表,但司空漪若保证,她下次在人群中见到这张脸就能一眼认出来。
如果她还有下次的话。
男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只是上前一步将脚尖捅进她腹部仍在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上,已经碳化的皮肤组织以及像是新生的的粉红色肌肉在脚尖的动作下再度受创。司空漪若本来竭力忍耐着保持平静的脸庞此刻又再度痛苦地扭曲起来。
“你这个、恶魔,不……残忍的怪物!”司空漪若用微弱的声音抵抗着这个以一人之力颠覆了千年世家的怪物。
“怪物?”男人脸上嗜虐的表情突然改变,突然发出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怪物,你竟然说我是怪物?”
笑声慢慢停住,男人收回脚尖,蹲下身来。
“你是不是很倒霉?是不是总闯祸?是不是有卓越的运动天才?是不是即使受伤也好得很快?”灼热的气息几乎喷上司空漪若的面颊,男人在近距离凝视着她。
的确……司空漪若想着,按林伊的解释来说,前两个问题可以用“都市之心”封印了部分五感功能的关系来解释。后面两个问题还是第一次触及到,不过一般来说这些不过就是个人体质差异罢了。
“来自愚者之塔的……怪物先生……你又、有什么要说的?”司空漪若因伤痛吃力地闭起一只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话来。
“愚者之塔……你为什么会知道?”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慌和恼怒。
长着一张外国人的脸,将“念能量”称之为“魔力”,又拥有非常高明的念能量控制技巧,还有着视人命如草芥的价值观,除了愚者之塔的魔术师精英们,还有什么人?不过司空漪若没有回答。
“是吗?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了,协会的准则如此宽松吗?”对方盯着司空漪若,忽然轻笑一声,“呵!同为怪物,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都市之心’的人偶?”
如同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司空漪若本应混沌下去的大脑霎那间重新运转起来。
“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那个多嘴的小子明明连愚者之塔的存在都透露给了你,却连你的真实身份都没有说明吗?也对,对于一个生命的全部意义只不过是容器的自动人偶来说,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
手腕被人轻描淡写地从胸口拿开,尽管那已经用了司空漪若现有的全部力量。男人伸出一只手探上她的胸口,手腕到手肘处黑色的鳞片状角质层显得森然可怖。
司空漪若厌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不过光是这个动作就已经使她剧烈地喘息起来。对方毫不在意地移动着手掌,将玉佩从领口处拽了出来。
“不要……”费力地扭动着脖颈,司空漪若尽最后的努力抵抗着。
“蓝田凉玉,震摄心神,祛除魔障……”男人端详着那块刻着奇特花纹的玉佩,喃喃道,“是她当年带在身上的东西,可以起到宁心醒神的作用,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宝玉。”
“等一下……”刚才的话语无疑带给司空漪若巨大的冲击,她盯着玉佩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但她的反应没有逃过仇人的眼睛。
“哦?难道那小子对你说这块玉里面封印着‘都市之心’?呼……呼呼,哈哈哈……”似乎对方说了一个极品的笑话一般,男子大笑起来,“以‘都市之心’千年积累下的庞大魔力,又岂是小小一块凉玉所能容纳,如此离谱的谎言居然也有人相信,看来当代司空家的衰弱已经达到让人叹息的程度了。”
造成司空家衰弱的元凶居然十分惋惜似地叹了口气。
“也罢,若是你早十年出现在我面前,我又何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世事莫测,然而我命由我不由天,若说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那成为神就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