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蠢女人！这当然不是真相！”林伊吼道。

蠢女人——蠢女人——蠢女人——

司空漪若的耳膜因林伊的怒吼而轰鸣，她不由捂住了耳朵，梨花带雨的面庞因愤怒而胀得通红。

“太过分了！林伊！”司空漪若的声调也不由高了起来。“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想听几次？蠢女人！脑子不好的话就不要学别人推理啊！不过是个区区‘虚应者’，每百万人里就有一个的倒霉蛋，退一万步说也就是个天赋灵能者，可笑居然自称怪物。还有，你以为当初是哪个笨蛋说要我负起救她的责任的？我难道愿意自己去惹上你这个麻烦的家伙？”

这是司空漪若第一次在林伊脸上看见这种奇妙的表情——愤怒，还夹杂着一点点委屈。

“嗯……呜……你还记得那句话呀？”司空漪若的声音变得细小起来。

“听好了，蠢女人，你才不够格当怪物呢！你的体质用西方魔术体系来解释，叫做‘虚数属性’，而华夏这边则称为‘虚应者’。‘身为虚无之体，应一切虚无之物’，这就是你，你可以感应一切不应该存在的事物。

“‘虚应者’是灵能者中比较特殊的一种，并不是通过阴阳眼或净眼之类的看见灵体，也不像‘灵媒者’那样让念体在自己身上附身，而是使用自身的念能量与五官形成‘通感’来感觉念体。”

“虚、虚应者？‘通感’……？”

“在你的体质觉醒以前，你的大脑为了使你身体的五感和你的念能量强度同调，所以自主将你超常的五感封印了起来。在遇到第一个念体之前，你不是一直很不幸吗？会踩到香蕉皮对吧？走路会掉钱包对吧？手机充电会爆炸是吧？”

确实是这样，司空漪若点了点头。

“因为你那时的五感比起常人来也有所不如。大脑的丘脑区域掌控着人类的五感，同时也在下意识中支配着感官不断地探查身体周围的环境，搜集周围的情报。而你有所不同，你的丘脑只负责将五感接收的信息传递到大脑皮层，却没有在下意识中处理这些情报。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同样地遭遇着‘不幸’，举例来说，你可以发现有人从楼上扔垃圾袋刚好砸在你脚边，走路的时候也许多走一步就会踩到狗屎，跑步的时候也许会差点摔倒，然而这些不幸大部分都会在发生前一刻停止，这时候有人会抚着胸口说‘好险好险，我真幸运’。

“但事实上，这些‘不幸’都是我们通过五感传递的情报在下意识中避免的。因为听见了垃圾袋划破空气的声音，所以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因为眼睛不经意间看见了脏东西，所以下意识地在脚踩下去之前改变了落脚点；因为脚底的触觉发觉到立足点不稳，所以下意识地摇晃身体保持了平衡……”

林伊的声音已经渐渐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开始不紧不慢地解释起这些事情，仿佛刚才他言语中的怒气从未存在过。

“但是你丘脑的反应能力因五感被封印了一部分而比常人慢一拍，所以你才会没有看见香蕉皮，没有发觉口袋里重量感的变化，也注意不到手机的异常状况。

“然而现在不再是这样，你的‘通感’已经形成，你的五感只会比常人更加敏锐。”

“等一下……”司空漪若抬手擦干了泪水，晃了晃脑袋，“按你的说法，我身体变得奇怪是件好事喽？还有，你并没有解释清楚李含素的事情！”

“啊啊，这两个问题我一起回答。从头开始说起吧。

“你第一次遭遇的那个念体，是个怨灵。记得三个月前报纸上报道过的杀夫事件吗？他是个小公司销售总监，经常加班和应酬，没时间顾家。他妻子不甘寂寞 ，送了他一顶绿色的帽子。他发现以后和妻子摊牌要求离婚，在财产分割上起了争执，在争吵中他的妻子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他的脑袋，结果他就这么死了……因此他对妻子怀恨在心，复仇的执念形成了念体使他以怨灵的形式留在现世。

“然而，他的妻子因一时冲动杀了丈夫，出去躲了几天，越想越害怕结果畏罪自杀。男人找不到复仇的对象，所以一直在原地徘徊。然后，五感被部分封印无法察觉到危险的‘天煞孤星’司空漪若走了进去。”

无视司空漪若别扭地念叨“不准说这个外号……”，林伊继续说道：“受到念体攻击，你的‘虚应者’体质自然察觉到了，五感的封印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破除，所以你能感觉到有个怪物在追逐自己。同时，身为灵能者的部分能力也开始觉醒，你开始在无意识间控制自己的念去感应他人的念，这也是为什么你那天能在人群中发现我的原因。”

“我算清楚为什么自己能察觉到怪物和念了……但是，怨灵不是有特定的怨念对象吗？为什么会攻击我啊？我跟他无冤无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