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被她持续摇晃，林伊不禁感到头痛，这女孩居然撒起娇来了，看上去就像一只不高兴的猫。

林伊讨厌很多小动物。林伊讨厌鸟，特别是看起来比较凶的，比如说他家里那只雕鸮。林伊也讨厌老鼠，因为他家里那只雕鸮虽然压根不吃老鼠，但偶尔会抓几只老鼠回来当玩具玩。林伊还讨厌狗，因为小区里的狗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半夜乱吠，很打扰他休息……但林伊喜欢猫，林伊觉得猫那种慵懒地晒着太阳睡午觉的样子特别优雅，特别令人羡慕，他甚至偶尔会趁四下没人的时候悄悄去摸路边的野猫。

所以面对这个像猫一样的女孩子，林伊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无奈地回答了她：“我是律师。”

“什么嘛……”司空漪若好像很失望，“只不过是个律师，有什么危险的啊？”

“是吗？你太天真了，并不适合踏入我的世界。”林伊淡淡地说，“你所知道的日常，与我所生活的日常，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如果你还想守着自己的日常好好活下去的话，就听从我最后的忠告，松开你的手，然后，忘记我以及和我有关的事情。”

“我不要。”对方的声音很坚定，“让我看看你的世界好了。”

林伊默然，随后慢慢让衣袖挣脱她的手。“既然如此，你跟我来，如果只是地狱的风景，今晚我就为你展示。”

然后林伊自顾自地向除灵地点走去，浑然不顾身后的女孩是否能够跟上。

司空漪若追随着他的背影，脚步竟有一丝雀跃。

◇

午夜零时，司空漪若一个人蹲在楼房的转角处。

看了看手表，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她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在外过夜，身上只穿着很显身材的白色吊带背心和蓝色热裤，而这样的打扮显然无助于保暖。

夜风吹过，身体感受到了切实的寒意，司空漪若不禁抱住了手臂。夜不归宿而且蜷缩在墙角，对于好学生司空漪若来说，十九年来还是头一次。

“这叫做成年人的夜生活，大概，对于真正的大人来说夜不归宿也只是小菜一碟，我才不会怕……”司空漪若自言自语地为自己打气。

对于这个小区，司空漪若虽然没有来过，不过听说还是听说过的，大学里的同班同学中就有一位住在这里。这里是位于南都市郊的南湖一带，是最近几年刚建起的高尚住宅小区。

“每户一百九十平米，每平米一万两千元，每户都是精装修，也就是说没有两百万元买不下来，就算是按揭……反正我不吃不喝工作几十年也可以买得起的……大概……我才不羡慕有钱人呢。”司空漪若咕哝着。

就在今天夜里十一点左右，司空漪若跟着林伊来到了这里。

林伊把司空漪若带到这里以后，只是冷冷地告诉她待在这个墙角的阴影里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你的任务只是看，无论看到什么也不能从这里出来，还有，一定要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林伊这么说着，在司空漪若背后的墙上用手指刻了一个奇怪的符文。即使是高档住宅小区的用料，在林伊的手底下似乎也不比豆腐渣硬多少。

林伊做完这些就离开了，司空漪若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缩在二十层高楼转角的阴影里，司空漪若百无聊赖，只能像是数羊似的去数头顶上那个摄像头的灯光闪烁次数。毕竟在这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只有红外线摄像头补光灯上的那个红点还在活动着。

夜露沾湿了单薄的衣服，司空漪若感觉寒意似乎重了很多，眼前渐渐泛起了雾气。

摄像头闪烁的红光突然消失了，远处的路灯也像突然出现线路故障，莫名地开始一明一灭。

这是怎么了？司空漪若不禁微感错愕，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不会有问题的，我明天早上来接你。”林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此时此刻司空漪若无比希望他在身边。

雾慢慢浓厚起来，隐隐透出一股诡异的蓝色。

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是不常听见的“啪嚓”这样一声吸引了司空漪若的注意力。那东西就在眼前，平躺在那里，然后有什么逐渐扩散开来。

借着远处路灯闪烁的光芒，司空漪若看清了那是一个人，很明显是从楼顶落下然后死去。仍然保有原形的只剩下短短的黑发，以及细瘦的手足。

勉强还能看出死者的容貌。司空漪若稍微将头探出去了一点，然后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

司空漪若认识她，名叫李含素的同学，就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大学同班同学，与朴素的名字对比起来个性却很张扬，是班里小有名气的富二代，爱好是跟班里的同学炫耀自己经常换的首饰和包包。

虽然对她不抱有好感，但是面对她的尸体，司空漪若仍然感到悲伤。胃里一阵翻腾。

朱色的液体浸染了李含素的身体。不知为何，折断的手足以及红色的血液，竟让她联想到如烈焰般绽放的，火红的莲花。

◇

林伊沉默地注视那块空地，直到李含素落下。

此时正是子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