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洋发现洛飒的阻力伞未打开而是直接打开了主伞, 就知道情况不妙要出大事。
心脏悬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
忽然天空暗下来,大风刮起。
现在才四点多, 不至于天黑这么早, 所以
俞洋都不敢去深想, 他麻痹自己, 一遍遍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不会是沙尘暴。
刚刚还是风和日丽呢,怎么可能突然就来了沙尘暴。
不是真的。
他们运气不会这么差。
几分钟后, 俞洋终于在指定地点降落,地面人员也发现了异常,了解情况后, 立即打开gps定位追踪器测定洛飒的大致着陆地点。
正在用仪器寻找坐标时, 俞洋和工作人员的手机上同时接到了气象台推送的当地沙尘暴红色预警。
俞洋哀叫了一声, 以前出来玩高空跳伞家里就担心,这次洛飒要是出了事, 爸妈能扒了他的皮。
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昨晚蒋慕铮还特意打电话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姐姐。
俞洋长长呼了口气, 双手颤抖, 怎么都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他拨了蒋慕铮的电话, 可是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女音
他不死心, 一遍又一遍的拨打, 还是同样的回应。
眼看天际已经暗下来沙尘迎面扑来, 眼睛都睁不开。
地面人员按照救援预案已经向航空搜救部门以及119、110报警……其实工作人员自己心里都不怎么抱希望。
天气太恶劣,救援都没法展开。
对俞洋而言,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联系上蒋慕铮,蒋慕铮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手机就是打不通。
他颤抖着手指给蒋慕铮留言:【姐夫,看到信息后赶紧回我电话,我姐跳伞出事了,现在情况不明。】
昨晚蒋慕铮给他打电话,说他今天可能能赶回来,但不一定。
俞洋双腿打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什么都做不了,连洛飒现在人在哪里他都没法确定。
救援人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他从没有过的恐慌、绝望。
耳边的风大了许多,洛飒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被植被覆盖的山岭和河流,努力将伞绳往有树的一面拉,就在还有几十米快接近密林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伞往山腰边的崖壁猛晃过去。
狂风肆虐,漫天黄沙。
几十年都遇不上的突发坏天气,被她遇到了,还是在她跳伞出现障碍时,洛飒绝望的眯了眯眼睛。
她是有多后悔选择今天来跳伞,她不该拿别人的错误一而再的惩罚自己。
如果真出了意外,蒋慕铮要怎么办?爸爸要怎么办?
还有俞洋,他一辈子都没法走出内疚的阴影。
此时,交管局副局长办公室内。
傅延博刚从市局开完会回来,开了一天的会,疲惫不堪,他拿着茶杯陷在沙发里,用力摁着太阳穴放松。
倏地,手机铃声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傅延博眉心紧蹙,他立即接听。
听筒里传来市局指挥中心指挥长老段的声音:“你们二大队机动中队有个叫洛飒的丫头?”
傅延博拿手机的手莫名抖了一下:“有,怎么了?”
老段:“洛飒和家里表弟在石家庄玩高空跳伞,结果伞降时阻力伞出现了故障,目前失联,她表弟和跳伞俱乐部已经报警,当地消防及户外救援队已经赶赴事发地,把他们联系方式告知下你们,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而且石家庄那边已经来了沙尘暴,还是近些年最强的沙尘天气。”
特意顿了下,老段又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救援难度很大”
饶是傅延博从事那么多年的刑侦工作,心智极度理性,可是看着窗外越来越昏暗的天空,突然一阵心悸,脑子里乱了。
放下茶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马上电话联系当地救援队,眼前最紧迫的是确认洛飒的着陆坐标。
电话很快接通,对方在核实了傅延博的身份后,告知了洛飒的确切坐标,遗憾的表示,天气情况恶劣,当地的救援直升机无法起飞救援,因为是山区,救援力量徒步最快需要到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到达。
结束通话,傅延博长长吁了口气。
户外遇险,每一秒都存在着生命危险。
傅延博紧紧攥着手机,在心底挣扎了片刻,拨通了一个熟悉但很久都没有联系的号码。
“爸,是我。”
电话里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嗯。”傅霆忠知道傅延博肯定有事,但没主动问。
傅延博:“我局里的一位下属参加户外运动被困山区,我这边的警务巡逻机受天气影响无发起飞,爸爸,能不能求您给民航局或者军区陆航团的老部下联系下,派出其他专业救援机组进行搜救?”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地方可以向部队申请救援,但是太麻烦,不如爸爸的一个电话管用。
傅霆忠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不孝子竟然用了‘求’这个字眼?
“真的只是普通下属?”他再老,也没那么糊涂。
傅延博:“我喜欢的一个女孩。”但她早有了归宿。
可后半句不能说,要是说了,爸爸都能直接摔电话。
傅霆忠第一次见儿子这么着急这么失态,人命关天的事,他没再多问,直接摁断手机,拿起固话拨了熟悉的号码。
傅延博坐在飞驰的警车里,脸色苍白。
刚才父亲的电话回复让他的心凉了半截,“受沙尘暴影响,救援半径一百公里内所有的搜救直升机都无法进入该区域,并且按照座标指示的位置是在山区,如强行飞入该区域加上恶劣沙尘暴影响极有可能机毁人亡,所以目前只能依靠地面搜救人员。”
傅延博有野外生存经验,他知道跳伞后在山区失联,救援的难度有多大。
而且现在天色已晚,这么恶劣的天气,能见度低,风大,天黑后,救援就是难上登天。
不到两百公里的路程,司机拉着警报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车在近山脚下的一片略显平坦的空地停下,已经聚集了当地消防、公安和民间救援队的人员。
傅延博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安慰了下俞洋,然后来到几个正在越野车前商量着怎么救援的消防队员面前,一位现场指挥看到走过来的傅延博,扫了一眼他肩上的警衔,立正敬礼。
“幸苦了,我是失联人员的单位负责人。”傅延博伸出手跟现场指挥用力握了握。
现场指挥简单汇报了下情况:“消防和专业救援人员已经出发,由于失联人员座标地处山区,经过观察后,需要攀登。”
“预计最快什么时候能到达目标位置?”
“最快也要两个小时以上。”
这时,现场指挥手里的电台响了:“请石家庄高空跳伞失联搜救人员注意,由北京西郊机场起飞的救援直升机马上到达失联人员座标区域实施救援,请予以配合。”
傅延博一愣,父亲不是说不具备起飞条件?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蒋慕铮,亦或者是程亦,只有他们俩才敢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不顾生命安危强行起飞。
因为这次的沙尘暴史无前例,强行起飞,还要高空悬停,弄不好就是机毁人亡。
一个小时前。
蒋慕峥出了海关,打开手机,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几十秒后才停下来,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俞洋,一股莫名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他赶紧回拨过去,俞洋的声音是颤抖的,还带着更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