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飒离开后, 杨局对着档案袋怔神几秒, 然后拿起电话拨了市局人资科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直接问道:“洛飒的调令,到底是谁让你们下的?”
那头:“老杨啊, 就咱这种关系,也无需再假惺惺的绕弯子, 我是真的不知道,上面吩咐下来了, 我们就照办。”
杨局:“你知不知道,咱俩可能捅了个大篓子。”
那边顿了片刻, 电话里的气氛沉默压抑, 问道:“什么意思?”
杨局反问:“你说呢?”
人资科那头:“不应该呀, 我可是把二大队的所有档案都查了一遍,包括各种人事关系, 就洛飒的最简单, 父母离异, 一直跟着母亲, 母亲再嫁, 做生意,哦, 对了, 洛飒还有个舅舅, 是我们公安退休的基层老民警。”
相比队里其他人, 她算是最没背景的, 权衡之下,只能调走她。
杨局问道:“那洛飒的父亲呢?”
人资科那边一怔:“档案里,她父亲一栏空着,我们又查了她母亲之前的婚姻状况,也没显示她父亲的相关信息,应该是人不在了,因为权限问题,二十多年前的很多信息也查不到。”
杨局呼了口气:“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办事的?仅凭着空白查不到,就判定人家不在了?”
人资科:“她的档案可是通过了警校的政审,我问过学校那边,他们说空白就是不存在了。”
再说,如果她父亲真是有权有势,不至于让她辛苦在机动中队,天天到路面风吹日晒的。
而且早就把她舅舅提拔一下,不至于临退休还是个老民警。
杨局思忖片刻:“继续查看她之前的档案,特别是小学时,弄清她父亲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人资科那边也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对,老杨可不是这么捕风捉影的人:“行,我这就办。”
放下电话,杨局揉揉眉心。
上头压下来的事,做好了,人家也不领情,感觉理所应当,做不好,责任全部都是他们的。
按照他的本意,他是不会随意这么调动的。
虽然这个世上没有纯粹的公平,可这种事情对洛飒而言,真的是太过明显的不公平。
换句话说,有些欺负人了。
二十多分钟,人资科那边打来电话:“老杨,要出大事呀。”
杨局眉心一跳:“怎么了?”
人资科:“洛飒大学以前的档案全部空白一片,什么都查不到。”
杨局:“”
他们都心知肚明,连他们公安系统都查不到的,这种情况就属于背景太深,都是不愿透露自己身份的人。
这时敲门声响起,杨局对电话里说:“这事比较棘手,你先想想怎么善后吧,我这边有事了。”
挂上电话,对着门口方向:“请进。”
傅延博进来时,杨局一愣:“提前回来了?”
他好像记得会议要明天才结束。
傅延博:“提前结束了。”
他坐下来,问了问最近这些天局里的工作。
杨局有些疲惫,心累。
他双腿交叠,靠在椅背里:“你就去学个习,我代你签了个字,就摊上了个大麻烦。”
傅延博抬眸:“什么麻烦?很严重?”
杨局:“嗯,二大队的人事调动。”
觉得傅延博也不熟悉二大队的人员,就没具体说谁的名字。
傅延博多问了句:“二大队?谁啊?”
洛飒在二大队,他有个战友也在二大队,所以对二大队莫名亲切。
杨局:“说了你可能也没印象,洛飒,一个挺不错的小姑娘,上头安排下来要把她调到平谷去。”
傅延博诧异道:“洛飒?调到平谷?我师父要把她调到平谷?”
听到上头安排下来的,他自然就想到是他师傅想让洛飒到那边再锻炼一下。
这回换杨局吃惊,半晌都没缓过来。
等他回神时,头皮发麻,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真又不愿相信是事实,抱着一丝侥幸又问道:“冯部长跟洛飒家有什么不对付?”
毕竟一个那么大的领导,而且是口碑不错的一个领导,如果不是家里的原因,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傅延博眉心微蹙:“您不知道我师父是洛飒父亲?”
杨局心里咯噔一下,他眯了眯眼,真把天捅了个大窟窿。
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洛飒父亲一栏空着,而且之前的档案全都是空白,查不到一丝痕迹。
因为冯部不仅从事刑侦,二十年前还在西南边陲一带奋斗在缉毒前线,毒枭最怕他的名字,直到现在他都是分管全国的刑侦和缉毒。
为了家人安全,把自己孩子改名换姓情理之中。
傅延博还是一头雾水,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局也没再隐瞒,把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包括一个小时前,洛飒在他办公室的那番言辞。
傅延博若有沉默,“她把档案袋留在这里了?”
杨局指指桌角:“还在这里呢。”
傅延博:“洛飒这是给我们台阶下呢,真要她不声不响去了平谷,我师父知道后,结果可想而知了,我师父不护短,但是有人想要欺负他闺女,他也不会那么好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