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朦胧。
窗帘并未关紧,阳光透过缝隙倾斜入户,梁雪然自睡梦中惊醒。
身旁空荡荡的,魏鹤远早就已经离开。
迷迷糊糊地看眼时钟,梁雪然困意全消,十万火急地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只带了瓶温牛奶。
总算赶在上课铃响之前到达教室。
舍友们早就占好了座位,梁雪然坐在最边上。包放进桌洞,轻手轻脚地取出来课本,平放在桌子上,摊开。
腰有点疼,腿也是。
像是刚刚被拉着跑完四五个八百米。
顾秋白朝着她暧昧地笑:“看来昨晚上战况激烈啊。”
范以彤摇头:“一大早的就喂我狗粮,太残忍了。”
方薇:“我还只是个孩子,不要让我看到这么刺激的东西。”
梁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范以彤顺手递个小镜子过去,让她自己看看。
调整下角度,明晃晃地照耀着。
锁骨上面有一块小小的红痕。
梁雪然解释:“这是我自己挠的。”
其他三个人一脸“哦呦咱们关系都这么好了就不要欲盖弥彰啦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发生什么也都很正常啦”。
梁雪然哭笑不得。
这真是她昨天自己挠出来的。
魏鹤远其实并不会在能够看得到的地方留下什么痕迹,也不许梁雪然留。这人极其注重隐私,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在脖子上种草莓有一定的致死几率。
这个男人的自控能力极强,只是昨天不明白为何有点过分,后颈处被咬一口,也没用力,清晨她拿镜子照的时候,一点痕迹都没有。
今天上的课是就业指导,年过半百的老师在上面讲着,梁雪然听了一阵就有点受不了,胳膊放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想要休息。
她觉着自己的肾可能有点顶不住,认真思考吃六味地黄丸的可能性。
毕竟那个药不含糖。
正在睡眠的边缘徘徊,后背被人拿笔小小的戳了一下;梁雪然回头,与孟谦笑眯眯的眼对上。
平心而论,孟谦长的并不差,天生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性格上也没毛病,和哪个男生都能打成一片。
顾忌着台上的老师,孟谦说话的声音并不高,神秘兮兮地问:“昨天那个是你什么人呐?”
“我男朋友。”
“你说谎。”
孟谦笑,桃花眼微眯,小虎牙露出来:“哪有人对男朋友那样子的?那就是你家长辈吧。让我猜猜,是你叔叔?还是舅舅?……”
梁雪然说:“你真是个纯种的傻白甜。”
转过身继续趴桌上睡觉。
拒绝与他再次交谈。
梁雪然不喜欢一直吊着旁人,既然知道没有结果,那就得快刀斩乱麻,不给他过多的希望。
大一时候也是,她从来都是直接拒绝人,但那两个男生却不知为何打了起来;流言经过好几个人的口中传出去,就成了她梁雪然勾三搭四,暧昧者争风吃醋打群架。
全成了她的错。
但孟谦的顽固程度远远地超过梁雪然的想象,两年了,她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拒绝过孟谦多少次。
偏偏他始终如一。
当梁雪然第一次说自己有男朋友的时候,他明确表示不信——
“你有男朋友就让我看看啊。”
梁雪然怎么可能请得动魏鹤远,稍有迟疑,孟谦就流露出那种“果然你就是想拿个借口骗我”的表情。
包括后来确认她有男友之后,孟谦甚至放出了“只要锄头好,墙脚都能挖的倒”这种狠话。
临下课的时候,孟谦拦住梁雪然,笑的带点痞气,衬着那张脸,却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他说:“梁同学,要不要考虑下换个沙雕点的男友?”
“不考虑。”
“不想换也没关系,”他笑,“介意多个沙雕型的吗?人帅钱多不粘人哦。”
梁雪然面无表情地穿过旁边课桌的空隙,从后门走了。
有时候她觉着孟谦的脑子是一根筋,有时候又觉着他脑子如斐波拉契数列一样清奇。
下午没课,梁雪然同范以彤一起结伴去属于自己班的工作教室中裁布料。
虽然说裁剪课是从大三开始正式开设,但在此之前,梁雪然早就接触过。
梁雪然的努力程度远远超乎范以彤想象,范以彤之前也感叹过,说梁雪然这样有天赋又努力,红只是早晚的事。
——如果当初设计稿没有被叶愉心剽窃的话。
布料还是前些日子晚上结伴去挑选的。
早在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梁雪然带着宿舍的三个妹子杀往附近的布料市场,硬生生砍掉五分之三的价格,一战封神。
两年多的时间,如今梁雪然和那些市场上几乎每个摊贩都混得很熟,他们再报价的时候也直接不虚高了。
反正都会被梁雪然直接砍下来。
等两人说说笑笑推开教室门,梁雪然一眼看到自己昨天刚刚购买的那一卷布旁边,不偏不倚,放了一杯被打翻的可乐。
边角已经几乎完全湿透,这布是淡青紫的,这下直接被染成了褐色,渗透进去,洗也难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