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径通幽,一扇朱漆木门,合在花木最深处。
夕阳晚照。
金色光芒照过两排竹篱笆、三丛水红色凤仙花。
篱笆内插着五六根木条,有绿色藤蔓顺着木条攀爬,晚风中叶片招摇,绿得耀眼又明亮。
“这种的是什么灵植?”一位水绿衫少年奇道,“莫非是昼夜草?”
“昼夜草叶子更小,这倒似璃草。”
他们越说越奇,竟争执起来。
旁边忽响起一声笑:“你们快看,居然有人不认识豆角!”
豆角?什么豆角?凡人吃的豆角?
三人面色瞬间涨红,手里握紧法器,正要发作,转头却见一位笑容可爱,神色活波的少女。
有气撒不出,更是憋闷。
“周师姐,别笑了。看他们打扮,是其他门派来参会的。”旁边有人提醒。
这三人确实打扮得很有特色。
青崖书院大儒如云,也聚集了一批混资历的修二代。
他们今年不穿去年的旧衣,而每年又流行不同的颜色和衣料。
虽丑,但贵。
这个春天恰好是绿色。
水绿、葱绿、油绿,深深浅浅,甚是晃眼。
周小芸莫名想起宋潜机菜地里种的大葱。
原来这是三根葱。她又忍不住掩嘴笑。
三人跌了面子,脸色不好看。
葱绿少年冷哼一声:
“此地可住着一位宋道友?名作宋潜机。”
只见那被称为周师姐的少女伸手一指:“上面有字呀。”
她这次没笑,脸上的表情却像问“难道你们不识字”。
三人凑近些,果然见门边挂着一块小木牌,端正地刻着“宋院”二字。
当即怒火中烧,运足气势,喝道:“请宋道友一见!”
“请宋道友——”
“吱呀”一声,朱门忽然开了。
一位系着白色围裙的少年出现在门边。
“有事吗?”他冷冷地问。
少年五官清秀,但抱臂而立,直挺挺站在朱门前,竟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武气势。
三人俱怔然。
这个英武少年便是宋潜机?
果然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狭路相逢勇者胜,万不能被他气势盖过。
为首的葱绿少年一拱手,傲然道:“青崖六贤之三,詹登高、曾良骏、曹博学,前来拜会宋道友。”
任何一个人赶在饭点拜访宋院,都不会受到孟河泽的欢迎。
面条在锅里,滚水咕嘟嘟冒着白色热气,摘好的青菜在铜盆,还没下锅。
此时此刻,孟河泽看谁都长着一张缺醋少盐的蹭饭脸。
“青崖什么咸?有多咸?”他眉头一挑,“没听说过。”
三人不料他如此嚣张。若非做客别派,多有顾忌,这样身份低微、修为普通的小弟子,早被他们身边书童打破头了。
“竖子无礼!”
孟河泽闻言,眼神更冷,单手解开围裙,举步逼近。
“小孟。”
剑拔弩张之际,院内忽响起一道声音。
低回、清淡、有些含混。
堵在门口的少年听见这声唤,霎时收起锐利锋芒,转身迎回院内:“宋师兄,你睡醒了?面快出锅了。”
他的笑容开朗热情,像变了个人。
少年离开门口,三人才看见院内景象。
好一片怡红快绿,盎然春光。
紫藤花架下,置着一把躺椅、一张石桌。
说话的人身上沾满细碎的紫色花瓣,一边起身,一边用袖子掸衣袍。
很显然,他刚才就躺在花架下打盹。
原来这位才是宋潜机。
确实生得好皮相,但有那气势逼人的少年在先,这人显得懒怠、温和、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