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
天空像是突然被一道黑布蒙上,阴沉沉的乌云积压,透不出一点儿光。
酒吧外的街道仍然人声喧嚷,不少人积聚在一块儿,街边小摊一个接一个,气氛热火朝天,仿佛能冲破天色的阴郁。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人群之中逆流穿梭。
陈序双手插兜,跟在沈叙之身后,不免疑惑:“不是说今晚借酒浇愁吗,酒都还没点,在那儿待不下去了?这么快就走。”
沈叙之像是没听见陈序说话,几步行至街边,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便上了车。
陈序也跟着拉开另一侧车门,半开玩笑道,“载我一程?在你来之前,我喝了点。”
沈叙之启动汽车,目不斜视,“自己打车,我不想多绕半个小时的路。”
看出沈叙之今天情绪不好,陈序自然也不去勉强。
“嘿,兄弟。”他没关车门,突然往车上一坐,拍了拍他肩膀,事先说明,“我没有要你搭我回去的意思了啊,就纯粹想给你个建议。”
“我能猜到你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你说你这工作又顺利,也不缺钱不缺名,那还能烦啥?那肯定是爱情!对不对?”
“……”
“再说,你和那姑娘都同居三个多月了吧,我也没从你那里感受到那什么……恋爱的感觉,怎么想都是还没追到吧?”
“也别嫌我话多,像我这种闲着没事就喜欢研究心理的,今天也不给你扯什么高深的玩意儿,还是那句话,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别端着,你要再这么自己挫败自己生闷气,人家多少年都不可能知道你喜欢她。”
想到了什么,陈序咳嗽两声,“……当然,以你的性子,肯定还是要讲求循序渐进,先得让她习惯你对她好,再慢慢表示出来,最好的效果就是让她离不开你,别的不说,就你这条件,失败都难。”
“言尽于此,你再端着,真的会被人捷足先登的。”陈序见沈叙之的眸光逐渐变得深黑,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跨出车内,“先下车了,也不必感谢我,车费报销就行!”
……
车门关闭,头顶的黄色灯光暗沉下来。
沈叙之摘下眼镜,打开窗,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
里外皆是暗沉的环境,男人轮廓分明的半张脸陷在黑暗中,凭空多出了些许颓靡之感。
想起之前看到的,与温以宁似乎相谈甚欢的那个男人,他忽觉一阵烦躁。
情绪驱使他狠狠踩下油门,方向盘打了个转,扬长而去。
-
另一边。
温以宁踏出酒吧大门,越过人群搜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气温比她来的时候更冷,她拢了拢衣领,遗憾地又扫了一圈。
已经走了吗……
自知晚了一步,温以宁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在门口多站一会儿,便回到原先的地方。
才走了没多久,等她重新落座的时候,唐书月已经喝到微醺。
摇了摇杯子,唐书月看向温以宁,感觉到她有点失魂落魄,于是朝她挤眉弄眼:“怎么了?又看见合胃口的小帅哥,没要到联系方式?”
温以宁还没来得及摇头,就被她拉着碰了个杯。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要搞艳遇也别在这儿搞,在这儿找男朋友就相当于屎里淘金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么乖的小妹妹,最容易被骗。”
许是被唐书月“屎里淘金”的比喻戳了笑点,温以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
两个女孩子出来玩,也都不敢在这种地方待太晚,多聊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唐书月喝了酒,温以宁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于是先陪着她回了她家,又在她那里坐了会儿。
离开前,温以宁正在换鞋,唐书月翻了会儿手机,忽然提醒:“最近不是王宁宁和江渣男又分了吗?我之前太高兴了,忘了告诉你这茬儿。你最近提防着点,王宁宁不知道怎么回事,恨你恨得不行,总说你是他们分手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了。”
温以宁并不怎么担心王宁宁,如无特殊情况,她俩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着几面。
她更担心江智林,就凭他阴魂不散的这股劲儿,她怎么也安心不下。
念此,温以宁一下又想起了酒吧里江智林突然凑上来的模样。
她一边开门,一边问唐书月:“你家有什么辣椒水之类的东西吗?”
唐书月先是疑惑,随后恍然大悟:“哦——对,你一个女孩子这个时候自己出去打车,我都忘记这茬了,你等我下,我把我买的防狼神器给你!”
温以宁站在门口看着她翻箱倒柜一阵后,塞给她一个塑料小玩意儿。
这个她见过,扯开开关能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
“别的东西你拿着更危险,”唐书月扬了扬手机,“给你设了我电话,真启动了会给我发警报,你放心。”
把东西塞进了随身的小包里,温以宁总算放心下来。
与唐书月告别后,坐电梯下楼。
电梯门一开,她就听见了从外面传过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在唐书月那待着的空当,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是阴天,所以温以宁根本没有带伞。
走到前边去看了看,雨势算不上小,还颇有越下越大的征兆。
只能再回去一趟,找唐书月借伞。
温以宁轻叹一口气,转头去按电梯。
雨下那么大,估计车也不好打。
……
电梯重新到达一层时发出“叮”的一声。
温以宁前脚刚踏进去,另一个声音应声而起——
“没带伞吧?”
原本快要自动熄灭的声控灯闪烁一下,亮度增大。
温以宁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包里,握紧了报警器。
她不回头也知道背后是谁。
震惊于江智林居然锲而不舍地跟踪到了这里,温以宁深吸一口气,只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