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看着我，这个老顽童，眼睛里写满了祈求，祈求我把他留在这里。

“你是不是把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忘了？”我说道，“你要是不想当兵的话就直说，咱二十九军从来都不强求人！”

“不是，不是！”老韩连连摆手说道，接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心里有什么苦楚说不出来似的。

“二十九军的兄弟，我永远都忘不了，尤其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老韩就是死，也要跟他们做兄弟，当然，也包括排长……连长你！我知道，我能在协和医院里那么自在，也全仗着咱二十九军的帮衬和威名。”

忘恩忘义忘不掉一生的兄弟。

“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我看着老韩，“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但是……”老韩说着就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想说下去了。

我看着老韩，不一会，老韩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戒烟戒酒戒不掉你的温柔。

我无奈地看着老韩，像老韩这样大的人，如果在和平年代的话，估计差不多已经在家给儿子张罗娶媳妇的事了，可是现在，连个女人都没碰过。

我曾听说在喜峰口战场上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一名战士跑到了民家中去找女孩，结果事发，被女孩的家里人告到了军队中。

后来查明，这名战士并没有对女孩做什么，就是想看看女孩的身体。

那名战士的理由很简单，就是马上要上战场了，此行一战，不知是死是活，他并不怕死，但是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过女人的身体。

中国军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是因为家国兵燹，将那份最淳朴的感情深深藏在了心里，但是那又不是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这就像沂蒙红嫂**汁救伤员一样，想一想有些亵渎，但是这更加说明了在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争中，我们中国军民的伟大。

我看了一眼老韩，接着叹了一口气，想一想，现在离“七七事变”还有一段时间，老韩不想马上回军队也没什么问题。

以我自己亲身经历来说的话，如果老韩能了断这个念想，说不定会更加视死如归。

“行，”我淡淡说道，“你在这里再‘疗养’一段时间吧！”

老韩抬头看着我，但是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此时已至冬末了，外面萧索的厉害，来来回回的全是穿着粗布大衣的行人。

“连长……”

“等住够了，了了念想，就回去吧！”我冷冷地说道，“中国和日本还要打仗的，将来的路，从北平打到缅甸，长的很，也苦的很。但是，咱军人，不打仗，还算个什么呢？”

说完，我转身往医院的门口走去，留下老韩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这毕竟是人体基本的生理诉求，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到了战争年代之后，这种感觉会增加人体的一种迫切感。

我不仅了解这种感觉，更了解老韩这个人。我知道老韩一定会回去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协和医院，心里想着，其实千千万万的国军士兵，有这种诉求的一定不在少数吧？或许由于羞于启齿，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解放战争之后，蒋介石逃到台湾，随之还带着数百万的残兵败将，为了解决这数百万残兵败将的生理问题，就在军队中建立了军中乐园“八三一”，供官兵消遣。

就当我走到协和医院门口不远处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什么人喊叫的声音，吵吵嚷嚷的。转身一看，正是老韩。

看到老韩向我跑来，我心里一紧，知道这家伙应该是“良心发现”了，这是要跟我一起回去的节奏了。

哎，但是，我看到老韩怎么空着手，而且玩命的往我这里跑啊！

只听老韩边跑边喊道：“排长，救我！”

仔细看去，只见老韩的身后还有两个家伙，这两人手里都提着棍子，骂骂咧咧的，看来追的是老韩。

“快跑！”我喊道，接着也跑了起来，但是速度很慢，慢慢等老韩追上来之后，和老韩一起跑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个提棍子的家伙仍在追着。

“唉，别提了！”老韩叹了一口气，“马勒个币的，正给一个护士看手相，她男朋友突然来了，撞了个正着！”

我一听这个，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民国这个时代可还是还流行着封建“毒瘤”——男女授受不亲，这男人看到另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握着他女朋友的手，就好比现代人看到隔壁老王躲在家里的大衣橱中一样，不得跟这男人拼命才是。

“好了！”我边跑边说道，“这下跟我一起会军营吧！”

老韩看着我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我们往二十九军驻扎在北平的军营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