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例的营参谋会议散场之后，张德顺将我拉到了一边，看他的脸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怎么了？”我看着张德顺问道。

“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萧参议为咱们二十九留在北平奔走的事情？”

“记得啊？”我说，“怎么，有情况了吗？”

“你跟没跟日本人打过交道？”张德顺突然问道。

“跟日本人？咱整个二十九军不一直是跟日本人打的吗？”我笑着说道，看着张德顺脸上严肃的笑容，我接着马上收敛住了。

说实话，除了看的电视电影小短片，我还真没跟日本人说过话。

“怎么了？”我问道，“咱们要跟日本人谈判？这个，好像是**那边的事情吧！”

张德顺想了想，接着跟我说道：“现在南京**在华北主持工作的是黄郛，黄郛跟**是一条心，蒋委员长唯恐咱们饿不死，想从他嘴里要点好处，可是难咯。咱萧参议上下打点，想见见黄郛，打算从他那里疏通一下，可是黄郛这个老狐狸就是避而不见，躲着咱二十九军。”

张德顺叹了一口气似的说道：“黄郛代表的**的蒋介石，黄郛什么态度，就说明蒋介石是什么态度。只要南京的蒋介石和汪精卫两个人一合计，咱没死日本人手里，就得死他们手里了！”

“所以，”我试探性地说道，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就去找……找‘他们’了？”

“咱二十九军要想在北平站稳脚跟，非得跟日本人打打交道不可啊！”张德顺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个……”我一时还真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咱们可是在喜峰口刚砍过这些狗日的啊！”

“是啊。”张德顺点头说道，“可是这又怎么样？南京政府不是还和日本人签订了《塘沽协定》？”

“跟日本人谈判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我说，“你也是听说了，停战谈判刚开始，冈村宁次就撂下话来，说《塘沽协定》草案一字不可更改，中国代表只能回答‘诺’和‘否’。代表最后还不是被逼得签了字？

从甲午战争到现在，日本人在谈判桌上可是从来都没吃过亏！不光是对咱们，那些黄毛鬼子也是这样，现在咱自己找上门去，不是自己送上门吗？”

“二十九军要想谋出路，只能多走门路！”张德顺耐心地说道，“现在咱们夹在**和日本人之间，只要充分利用其中的利害关系，就有可能给二十九军找到一个很好的前途。”

张德顺接着说道：“现在的中国是什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别的不说，**也经常和日本人私下接触，现在两国之间又没有宣战，打过仗之后，还是可以谈一谈的嘛！”

我接着摇了摇头，“战场上咱们和日本人打得就够呛了，如果要是再换到谈判桌上，日本人那么会算计，咱们更玩不过日本人了，到时候再出现什么好歹！”

我想起了济南惨案时，日本人竟然能将**派去的外交代表蔡公时割鼻断肢折磨致死，可见其无耻能到什么程度。

几百年前，康熙曾评价日本人，倭子国，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故尔，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

几年后，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之后向美国递交最后通牒，美国的国务卿赫尔看到后说，这是我任职五十年来，从未见过如此卑鄙的政府和如此虚伪歪曲的文件！

“我觉得，要是实在不行，咱二十九军再撤回察哈尔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毕竟，咱们二十九军的名声已经打出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的行政院已经下来了命令，咱二十九军要是撤了北平，连察哈尔都回不去了，直接调到江西去‘剿匪’！”

我吃惊地说道：“剿匪！？”

现在的行政院院长是汪精卫。

张德顺嘴角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啊，我不是说过，蒋介石和汪精卫一合计，咱们整个二十九军可真就真灰飞烟灭了。那句诗怎么说的，羽扇纶巾，樯橹灰飞烟灭！在**面前，咱们就是一堆炮灰啊！”

“日本人崇尚强者，色厉内荏，前倨后恭，咱们在喜峰口将日本人打得哭爹喊娘的，说不定他们谁都不服，专服咱二十九军呢？我觉得，大丈夫自强不息，谈判，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嘛。”我干咳了两声，“先秦时代，唐雎在国家危机时刻出使秦国，不卑不亢，终于折服了秦国，这种不畏强暴，抗言不屈的精神，也是咱中国人骨子里的精神！咱们既然能在战场上将他打趴下了，也能在谈判桌上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张德顺忍俊不禁，接着连连点头，“你说的确实很对。”

“不是，从一开始你就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去啊？”

“萧参议跟咱宋军长商量了这事，决定是要去的，但是，咱萧参议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看看能不能在军中找几个‘日本通’，跟着萧参议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