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全族制定《乡约》!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啊!”朱先生的声音说道。
嘉轩接着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这白家的族长,什么事情,你决定吧,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无非就是读过两年的书。”
白嘉轩接着畅舒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家的柱子上写着那副对联么?”
“嗨,这还能不知道啊,耕织传家九,经书济世长啊。”
“恩。几年前没了皇帝,现在又是乱世了,常有军阀来抢粮食,但是咱白鹿原人不能忘了仁,义,礼,智,信这几个道理啊!”
“白鹿原!”我心里一震,“我艹,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
“嘉轩,说实话,我一点都摸不透你的心思。”朱先生说道,“但并不是说,我不相信你,因为我是你姐夫,还是要跟你说的,你做什么事情之前,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所有决定都关系到全族的人啊!”
白嘉轩笑了笑,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为啥用我家那片天字号的水田跟鹿子霖换地吗?因为这事,我知道,明着没人敢,背后没少人骂我败家。”
朱先生没说话,我觉得他应该摇了摇头。
“你知道咱白鹿原为啥叫这个名字吗?”
“白家和鹿家的人比较多吧。”
“不是,这白鹿原上,传说咱白家和鹿家原先不是生活在这里的,是逃难逃过来的。百家和鹿家在逃难的路上看到一只白鹿,接着难民们就追这这只鹿,一直追不上,最后那只鹿将难民带到了这里。
我十六岁那年,那天下雨,我在鹿子霖家的那块地上看到了一只白鹿,你别以为我是看错了,我是真看到了。那只鹿也看到了我,我接着去追那只鹿,那鹿却飞身一跃,飞走了。
那白鹿一直在鹿子霖家的地里跑着!跑的时候,整片地都发着彩光,我就知道,那是一片有神圣遗迹的田地。
说不定,在白鹿原的未来,全指着那片田地了。”
“咳咳”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白嘉轩听到了我的咳嗽声,接着和朱先生一起走了进来。
“这是谁啊!”朱先生看着我说道。
“你好!”我看着白嘉轩和朱先生点头说道,感觉喉咙干的紧,接着拿起桌上的一个水碗一饮而尽。
“是个大学生,咱白鹿原没几个人出去过,让你过来看看的。”说着,白嘉轩从怀里掏出我的那张北京大学的证明。
“北京大学的啊!”朱先生看着纸后吃惊地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来找二十九军的。”我舒了舒口气后说道,“这附近是不是有军队?”
白嘉轩点了点头。
“二十九军?”朱先生说道,“这里好像没有番号是二十九军的军队啊!”
旋即我想起来,现在应该是“东北边防军第三军”,接着说道:“不是,是东北边防军第三军。”
“那就对了!”朱先生看了看白嘉轩,接着点头说道。
“我一路打听‘东北边防军第三军’的位置找到这里来的,”我摸了摸后脑勺,此时后脑勺还是有点疼,“关于那个……完全是误会!”
白嘉轩看着我,接着点了点头。
朱先生说道:“你这个啊,那个东北边防军离这里还有好几十里路呢!”
“还有那么远啊!”我吃惊地说道。
“是啊。不过说来,你找那个乞丐部队干啥?是家里人在那当兵吗?”
“乞丐部队?”我吃惊地说道,“怎么是乞丐部队了?”
“哎呀,我去县城办事的时候,常经过那个东北军的驻地的,那些兵啊,穿得跟乞丐一样,经常有兵到村子里抢东西,闹得跟群土匪似的。
没有打仗还闹兵燹流寇之祸,幸好咱山西有阎锡山的军队压着。
那些老百姓见着都远远的躲开。有些人被抢了,到他们军营里告,听说枪毙了不少,但是军队穷,还是避免不了的,只能躲着走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西北人吧?”朱先生看着我说道,“不过听口音倒是不怎么像,听说那些兵都是从西北那边撤下来的。”
“不是听说……被**收编的吗?”
“是,不过,我在县里的时候听说,这东北军的前身是冯玉祥领导的西北军,后来中原大战的时候给打败了。一直败退到山西,后来被**收编。收编就给了点安置费,其他什么都不管了,这支部队就一直撂在这山西这里,也回不去。虽然在咱阎锡山的地盘上,但是阎锡山管不上,也不想管。那冯玉祥自从中原大战大败了,西北军手下该跑的跑,该叛的叛,西北军已经没有了,他也就是个光杆司令,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听完后明白了,反正现在的这个“东北边防军”就是爹死娘嫁人,姥姥不疼人,舅舅不爱人了。
“你要去投靠那里吗?”朱先生接着问道。
“我接着点了点头。”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一个大学生去当兵?再说了,你就是去当兵,也不要去那么穷的部队啊!”
我不说话。
“你要是实在走不下去了,倒是可以在咱们宗祠的学堂里当个教书先生。”白嘉轩看着我说道。
“我有自己的事情。”我说,“多谢你们的好意。”
“先养好伤,伤养好后,让鹿三送你过去。”白嘉轩爽快地说道。
“恩,谢谢你了!”我看着白嘉轩,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心想,陈忠实写的不错,白鹿村就是个“仁义村”啊。
说完,白嘉轩和朱先生出了屋子,边走边说,也不知要谈些什么。
我接着继续躺着,想赶快把伤养好。眼看着屋外昏黄一片,看来天马上就要黑了,我的肚子早饿了。
就当我心里正奇怪他们到底管不管我饭的时候,不一会,一个女孩端着一盘东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