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里都有什么好看的啊?”
“额,这个,燕京八景听说过没儿?”
“燕京八景?”
“是啊,燕京八景,太液秋风,琼岛春阴,金台夕照,蓟门烟树,西山晴雪,玉泉趵突,卢沟晓月,居庸叠翠。”
“貌似我就听说过一个卢沟晓月。其他的,好像再没听说过了。”
貌似某个时代北京被毁了不少。
“对了,现在有中国军队驻扎在卢沟桥吗?”
“附近有。”
“哦。”我点点头,“卢沟桥附近有日本军队吗?”
“没有呢!日本人不是攻占了东北了么。”
我想起来了,中日之间的塘沽协定和何梅协定还未签署,日本在关内的驻军非常少,成不了气候。
我的记忆明显苏醒了不少,智商也提高了,一口气跑二里地也不喘了。
“呵呵”我笑了笑。
车夫接着说道:“那些学生啊,天天说,说东北有一个叫马占山的和日本人打仗了,让国民政府派兵去打跟日本人打,还让其他人捐钱捐物支持他们打。”
“你捐钱了?”
车夫笑了笑,“交了车份儿,我吃饭都不够,一家老小的养活,哪来的钱啊!再说了,日本人打不打,跟咱个儿也没关系。”
“恩。”车子开始驶入城中的一些热闹地区了,我接着看着周围的环境,不再和老司机说话,老司机也没跟我说话,拉着车子,脚步缓缓。
若说老北京什么最有意思,我觉得一定是这里热闹的市场了,算卦的,卖菜的,牵着骆驼驼货物的,每隔几百米就能看到一阵冉冉升起的水蒸气,香喷喷的小吃摊。
虽然刚刚吃过了饭,但是想想还是直流口水。
以往灰暗的色调,在这里看,一下就活泛了起来。
以往我看老北京城,一方面是通过那些黑白照片,另一方面就是看电视剧里的。
黑白照片中的真实,但是不够清晰准确,电视剧中的清晰,但是太假。
此刻我真的走在老北京城中的时候,才觉得一种真实和清晰,还有一种勃勃向上的生机。
车夫带着我绕了“内九外七皇城四”在北京城中兜转了一大圈,看得我是眼花缭乱的。
我看的时候,也希望能看到一两个在历史课本上熟悉的人物,比如冰心,老舍啥的,额,仔细想想的话,几率挺小的啊。
看累了,我就跟车夫聊两句。
我倒是很好奇人力车夫的工作,于是问了好多关于拉人力车的问题。
“拉车好辛苦吧。”我说。
“这也是没办法啊,赚钱的法子多的是,但是咱什么手艺活也不会干,只能卖力气了。”
“看你累的不轻,要不歇一会吧!”我说,虽然是冬天,但是我看到老司机已经汗流浃背了。
“不用,不用!”老司机连连挥手,“活就得这么干,不这么干,连嚼谷都没有。”
我看着他们,他们连每天的饭都快吃不上了,如何去为那些国家大事思考呢?
“大叔拉车拉了多长时间了?”
“恩,得有七年了。”
“哇,那么长时间了啊!”我想了想,接着问道,“大叔,你幸福吗?”
“姓付?不姓付,我姓张。”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强忍笑意,“我是说,你对现在的生活怎么看啊?觉得好吗?”
“我啊,没什么想的,就是想有一辆自己的车,不用交车份儿,去拉包月和散座也没关系。”
我突然想起了老舍的《骆驼祥子》。
“大叔你的朋友里有没有叫祥子的?外号骆驼。”
“祥子?”老司机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摇了摇头,“他也是在这里拉车的吗?”
“恩。”
“在这里拉车的可多了,没听说过这个人。”
额,我觉得可能是老舍编出来的吧。
和老司机聊了一会后,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坐的我也是有点不舒服,他越辛苦,我就如坐针毡。
最后,车夫终于将车子停到了天安门前。
“啊,那就是天安门吗?”我看着脏兮兮的天安门说道。
“是啊。”老司机坐在车把上看着我笑呵呵说道,老司机累得不轻,要马上休息,准备投入下一个工作。
“上面挂着的头像……”
“那不是南京的蒋**的嘛。”
放在城楼上的蒋介石的照片非常的大,而且不是挂着的,直接放到了城楼上,照片最上部直接碰到了第二层的屋檐,比现在的老毛的照片大多了。
墙上有“天下为公”四个字,貌似是孙中山的手迹。
天安门的整体色调——包括华表和金水桥——显得有些灰蒙蒙的,足以说明,他不做大哥已经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