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穿过山海关之后不久就到了北平。山海关乃是大清帝国扼守京城北进的要道,关内关外,就是以山海关为分界点的。
在北平火车站下了车,仿佛突然置身于那些电视剧中一样,腾腾的白色蒸汽,有火车的,有小吃摊上的,还有人山人海哈出来的,身着灰色粗布的老北京人操着一口京片子叫卖着:
咧,包儿咧,咧,包儿得了热地咧,一个劲咧,这包儿热的咧,发面的包儿要热咧。
蜜来哎葫芦,冰糖儿多哎,咧。
哎呀,一股难以言说的清新之意涌上我的心头,抬头一看,湛蓝的天空,浓稠的宛如巨大的鲸鱼。
“这就是好多年以前的北京啊!”我叹口气。
那个时候,北京的天空还是很蓝的。
听着老北京诱人的吆喝声,我忍不住买了几个包子,便宜的很,花了几个铜板就能买到一大碗猪肉饺子,我打算饱饱吃了一顿。
这大概是我吃过的最放心的饺子,不用担心地沟油,不用担心各种让人半死不活的添加剂,这一碗吃得我是汗流浃背,边吃边擦汗,好像吃火锅一样。
吃完之后我仰头叹道:“啊,太他妈爽了!”
不过当我看到卖水饺的老板白花花的头皮落了一肩膀,围裙上脏兮兮的一片,好像几年都没洗的样子,心里觉得,其实也不该期望太多。
(……)
我看到有卖报纸的孩子在附近叫卖着,我想看看最近的新闻是什么,看着那个报童,刚有要想买报纸的念头,那个卖报纸的童子眼睛很麻利,一下就向我跑了过来。
“买一张报纸!”我笑着说道,“多少钱一张?”
“两分钱。”
孩子一脸稚嫩像,却黑得很,显然是经常卖报纸晒出来的。
我看着他,心有不忍,接着给了他一毛钱,报童看着我递给他的一毛钱,有些不敢接。
“给你的,不找了!”我笑着说道。
孩童接着看了看我,伸手拿着钱后,满脸感激地看了看我,接着跑开了。
我第一次看到民国时期的报纸,叫《申报》,是用油墨印出来的,看上去非常的粗糙,排版是竖行的,而且满是繁体字,繁体字要是让我写有点麻烦,不过看懂还是可以的。
上面还有模模糊糊的照片,跟现在的底片差不多,依稀能看出是个什么人来。
报纸上的内容多是以热点为主,我看到了东北江桥抗战的消息,当然,日本人已经占领了黑龙江。马占山貌似与日本人很**,报上的评论倾向于马山投了日本人当汉奸,评论很尖锐,颇有鲁迅老爷子的风范。
额,我想看鲁迅,不知道鲁迅现在在哪里啊,不过现在应该在北平吧。
我偶然看到一篇关于婉容被偷运到东北的评论,消息很短,但是却让我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火车上的那个家伙……
“是不是川岛芳子啊!”
我回身看了一眼火车站的方向,人来人往,川岛芳子?!
想到这里,我全身一哆嗦,但是心里也有些不太确定。反正不管这些了,先到老北京城逛一逛再说吧。
收起报纸抬头看去,北平的火车站前人来人往的,大多数是一些穿着长袍马褂的劳动人民。
时代已经发展了,孔乙己的时代,上层的文化人才可以穿长袍,现在普通的劳动人民翻身,也穿上了长袍。不久,劳动人民又可以当家作主了。
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汽车,偶尔能看到黑色的轿车和自行车,最多的就是那些人力车,在这里,可以说是人力车的海洋。
我刚出火车站,就有人力车车夫跑过来热情地问我。
“先生,坐车吗?”车夫很有礼貌,摘下帽子颔首笑眯眯地看着我,黝黑脸皮却白净的很。
我仔细看着他,接着伸出大拇指,说道:“大城市的车夫就是讲究!”
看我说这个,车夫以为我要坐车,接着赶忙扣上破皮帽子,转身将自己的人力车从车堆里拉了出来。
我看着那些等生意的人力车夫,一排溜的人力车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有的三三两两的在交谈,有的在四处瞅着找生意。
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是这些车夫穿着仍很单薄,千层底的小步鞋,对襟褂子,没什么像样的衣服,可见生活的艰难。
“先生,去哪里啊?”
“额,去哪里呢?”我突然也问自己。
“先生是什么工作的?”车夫看着我手里的报纸问道。
“学生。”
“北京大学的?”
“额,这里离天安门近吗?”
“近,近,”车夫连连点头,“先生要去天安门?”
“想去天安门看看,看看老北京城到底是什么样的?”
“好嘞!”车夫拿下破帽子掸了掸车座上的灰尘,然后伸手扶着我坐到了车上。
心里不禁觉得,还是旧时代的车夫热情,讲究。
“先生是第一次来京城吗?”车夫慢悠悠地跑了起来,步履轻捷,十分地有节奏。
“算是吧。”
“是来看亲戚的?”
“来玩玩,看看老北京城呢!”
“哦。那我就带您多看看,最后绕到天安门,您看行不?”
“那真是麻烦你了!”我说道。
见我这样说,车夫接着回头说道:“不敢,不敢。”
看着车夫黑得油亮的皮肤,拉着我在北京城中跑着,心里不禁有些过不去,旧社会的这种车子确实有些不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