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对陈旭这个人有点印象,但充其量也只是“有点”而已。
第一次见面是在地下暗道直通的屋子里,陈旭是她最早放倒的人,第二次就是在陈四带着人外出的时候,她在人群里见过他的脸。
她对陈旭的印象是脆弱,自满,是高高在上,还有懦弱。
不管他对陆杳有多恨,在陆杳眼里,他就是个没什么突出作用的路人而已。
况且,他还是个逃兵。
陆杳对这种人一向没有耐心。
所以她对老杨害怕的表现有点奇怪,问道:“是他又怎么样?”
老杨有些瑟缩:“他难道不会向海城基地说我们的坏话?”
特别是他们的话里还用了“逃难”这两个字,像是一根小小的尖刺扎在老杨心上。
怎么会是逃难呢?
陆小姐明明是救了他整个基地的命啊。
陆杳却诧异道:“说了又怎么样?”
老杨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就听陆杳说:“就他长嘴了不成?”
是啊,被诬告了,还不允许别人解释吗?
老杨像是被打了针强心剂,瞬间放下心来,走到了一边。
而在几千公里外,海城基地内。
陈旭收拾着行李,他神色疲惫,却掩盖不住自己内心喜悦。
在刘家村变天之后,上层人和下层人之间的秩序一朝崩塌,他一想到曾经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废物们全都能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说话,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愤怒。
那群下层人该死,净土基地该死,造成这一切的陆杳更是该死。
他是阴差阳错来到了这个地方的,从陈四的监视下逃走后,他怕陈四派人来追他,脚步不停,中途又劫了一辆用来运送货物的车,眼睛都不敢合上,一直连赶了四五天的路,终于因为疲劳驾驶,一不留神翻车了。
从车上摔下来的陈旭仰躺在地上,睁着的眼睛里遍布血丝,面罩被摔到外面,露出了他苍白的脸,短发被汗水浸湿,一绺绺粘在脸颊两侧。
身上压着的东西并不重,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算了,就这样吧。
他想,反正已经逃出来了。
头顶是灰扑扑的天,连风声也没有,寂静得可怕。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许久之后,身边传来了轻微的衣料摩擦声,还有两个人轻声交谈的声音。
再次醒来,他已经在海城基地的医疗室里,而救他的两个人,正是海城基地出地面任务的队员。
陈旭编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说净土基地伤害他,逼迫他,他逼不得已逃跑。
这套说辞骗过了所有人,说着说着,甚至连他自己也相信了。
海城基地留下了他,因为他高超的格斗技巧,给了他一份教练的工作。
这个地方远离刘家村,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也没人知道他是一个可耻的逃兵。
这座基地也很富裕,甚至比庄城基地还要大还要精致,听说这里有最优秀的机械师,他们的手像是会魔法,将一个一个无机质的冰冷零件组装成会动会跑的机器。
陈旭觉得,自己再过几年或许就会忘掉自己那段不堪的往事。
可惜事不遂人愿,两个月后,海城基地的接线员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来自净土基地的电话。
直到被安排进远赴净土基地的名单中,陈旭都觉得简直离大谱。
这狗/日的命运。
随后他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慌乱之中。
他确信自己编造的那一套说辞没有漏洞,前提是他们没人接触过刘家村或者净土基地的人。
在接到电话的当天,他被到指挥室里面,磕磕巴巴地又把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
出来之后,他绝望地想,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他如坐针毡之下,他们的队伍乘着拉风的太阳能汽车,逐渐驶近了对方给的坐标。
净土基地也并不是一味地只是等待着对方的到来,根据老杨的说法,好消息是上面的号码是海城基地首席机械师的私人联系方式。
坏消息就是,当初那名机械师早已驾鹤西归,接他班的,是他的大弟子。
一边是故人儿子,一边是故人弟子,相互之间打不着调,连叙旧都没法叙。
不过好在那边同意了会派遣机械师过来,如果条件合适,确实可以进行合作。
陆杳在和老杨聊完的下一秒就将陈旭抛之脑后,她给的坐标是刘家村的坐标,一是为了不想这么快暴露净土基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净土基地太难走了。
周围人或许早已习惯,但是对待客人,还是要照顾一下。
她准备了两套方案,一套是在办交易日的那个地方举办一场欢迎会,前提是对方对自己有善意。
如果他们来者不善,那只能实施planB,掏出欢迎会桌子底下藏着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