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目的亮度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众人眼前看得见的时候,陆杳已经将钩子准确地勾上一座厂房的二层,攀着绳子跃了上去。
她几乎没有停顿,轻盈地像一阵风,手臂一摆,便跳到了另一座厂房的房顶。
旭日基地也只是修缮了几间厂房,剩下的都还来不及动工,经历了辐射和时间的侵蚀,再怎么坚固的材料都变得宛若脆皮。
陆杳在屋顶奔跑的时候,有时落脚稍微重了一点,下一秒,落脚处的钢板会毫无预兆下落,在厂内回荡起沉闷的回音。
她要是再晚一点离开,恐怕结果也会变成那样。
众人的心随着陆杳的心不断揪起落下,终于,在闪光/弹的光芒彻底熄灭前,陆杳来到了相邻厂房处。
之后就是最危险的动作,由于两个厂房空隙太大,她只有先下落,才能借势跃上目标的屋顶,
她稳当地站在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团团围坐的变异兽。
视线重归黑暗。
陆杳摘下护目镜,往下扔了一根荧光棒。
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只要看到这个,就说明可以开枪了。
分散开的几个人端起枪,瞄准荧光棒落下的方向,扣下扳机。
下一刻,密集的子弹如下雨般落到了合金大门上,剧烈的冲击让大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砰砰”声。
本来视线瞄向上方的野猪瞬间坐起,它想辨别子弹的方向,但是四面八方都有响声,干扰着它的判断。
它愤怒地拱了拱地面,朝着声音最大的厂房大门处发出阵阵低吼。
陆杳手扶着边缘,根据眼前模糊的移动轮廓,找准时机,决然跳下。
黑暗中听不清声音,徐航只能听到一声痛苦的哼哼声,接着,是铁钩在墙壁上刺啦滑下的声音。
陆杳跳下的时候,准确地踩到一个变异兽坚硬的头顶,接着再一次屈腿弹跳,手上绳子飞出,勾住了屋顶的突起。
她脚抵着墙壁,正打算顺着绳子往上攀爬,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崩裂声。
旭日基地偷工减料,只修了墙壁和大门,居然直接略过了屋顶。
年久失修的屋顶被吊着人的钩子一扯,脆弱地崩开了。
陆杳心道不好,立马重新扯住绳子,想让钩子中途重新勾上什么东西。
钩子脱离,尖锐地划过墙面。
刺耳的噪音磨着众人的耳膜,直冲大脑,一时间竟然盖过了枪声。
陆杳心里已经演练好彻底掉到地上之后的逃跑路线,不过好在运气还行,钩子真的勾上了什么,不再滑落。
此时她的脚距离那只变异兽的头,刚好只有一米。
那只变异兽只要稍稍跃起,就能将她拦腰咬断!
陆杳没有犹豫,快速顺着绳子攀爬往上,摸到了这救了她一命的东西。
是屋子的窗框,原本嵌着的玻璃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框坚强地留在原地。
陆杳试了试,发现可以推开,她当即放弃了屋顶,手扶着墙壁,旋开手电筒,从窗户里面探头照去。
还没看清里面的构造,她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下面紧接着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这里。”
循声照去,徐潮生站在厂房正中,脚下是一滩偏黑的血泊。
血泊之中,一只硕大的野猪倒着,它的獠牙又长又粗,身上的毛也是油光水滑。
徐潮生在下面冲陆杳嚷道:“没事你下来吧,这东西已经死了。”
陆杳跨坐在窗户上,手电筒的光扫过野猪肚子上的伤口,挑眉:“你咬的?”
徐潮生无语地看着陆杳,踢了踢野猪命不久矣的躯体,问陆杳:“外面是什么情况?”
陆杳顺着绳子滑下来,跳到一台机器上又落回地面,翻看着野猪的伤口:“外面一圈变异兽都等着这只野猪呢,你还把它给弄死了。”
那只野猪没有多少生气的眼珠转向陆杳,发出了两声微不可闻的哼哼声。
徐潮生举起手,辩解道:“我可什么都没干,我一发现这玩意儿他就快死了,我想出门来着,结果看到一大圈变异兽围了上来。”
这伤口确实像牙咬出来的,咬掉了一块肉,连里面的内脏都隐约可见。
徐潮生:“那岂不是要把锅推到我头上,小陆,我这可是帮你才陷入险境,这锅也要算你一半。”
陆杳:“……”
徐潮生:“你刚才是不是翻了个白眼?”
陆杳心平气和:“没有。”
她垂眼看着脚下的血泊:“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了徐潮生……的衣服上。
十分钟后,陆杳把沾了血的布料绑上从工厂四处搜刮来的产品,放在手里掂了掂重量。
而徐潮生站在一旁,他罩着防辐射装备,但是里面的衣服被陆杳裁了一半,只感觉独属于夜晚的嗖嗖凉意在往里面冒。
徐潮生问:“这样他们真的能被骗到吗?”
陆杳把东西兜成一块,避免衣服上蹭上血迹:“黑暗中他们靠气味辨认,就算起疑心也会去确认。”
她翻上机器,利索勾住绳索,而后轻松从窗户跃上屋顶。
陆杳扒着屋顶边缘,下面的变异兽已经闻到了味道,忍不住骚动起来,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一双叠着一双,齐齐抬头看来。
她面不改色,带上手套一个一个将在血里滚过一圈的产品用力往外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