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爷!”
在王尚书唤出这三个字时,苏潆脊背一僵。
这医馆里只有寥寥几人,王尚书口中的瑾王是谁不言而喻。
王尚书拱手与谢瑾见礼,好奇问道:“王爷怎么也在这?”
“看病。”谢瑾的声音似乎比方才还要冷,是那种即便沐浴在日光下也无法消散的寒意。
王尚书一愣,环顾了一下不大的屋子,感叹道:“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没想到这间医馆看着不大,竟是卧虎藏龙。”
瑾王放着宫中御医不用,特意跑到这里来,足以说明这里的大夫医术高明。
他今日可真是幸运,恰好被他遇到了一个神医,不然这个坎就过不了了。
“王尚书也来探脉?”谢瑾声音冷极,无半分暖意,但他生得貌若谪仙,似乎理应如此淡漠。
“嗯……这个。”王尚书转了转眼珠,思索了一番,正色道:“老臣年岁大了,身体的大病小情不断。
最近政事繁重,老臣忧心之下犯了旧疾,得亏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才捡回我这一条老命。”
暗一心里暗笑,王尚书的旧疾竟是一颗糖炒栗子,这旧疾还挺能忍的。
“原是如此。”谢瑾点了点头,神色如常,似乎从未见过方才酒楼那一幕。
王尚书拱手,深深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暗一“……”他真是差点就信了。
“本王先行一步,王尚书留步自便。”谢瑾负手离开,如一弯冷月掩于层云,消失在苏潆眼前。
苏潆望着谢瑾消失的方向,神色莫名,还是被王尚书唤回了神。
王尚书命小厮奉上谢礼,匣子里装着满满的银锭子,苏潆连忙推辞,王尚书却撸着胡子笑道:“这有什么可贵重的,老夫的命可比这箱银子值钱得多。
小兄弟,你对老夫可是救命之恩,岂是区区谢礼便能偿还的?”
“尚书大人。”听了谢瑾与王尚书的谈话,苏潆已清楚了两人的身份,“我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是天职,您不必记挂在心。”
同官差缉拿犯人一样,都是职业使命而已,更何况她也没费什么气力。
“你就拿着吧,全当让老夫心安!”王尚书不容她推拒,笑了笑,又道:“其实老夫还有个请求,内人身有咳疾,吃了许多的药都不见效,还望小兄弟何时方便去我府上看看。”
王尚书本意只是来感谢苏潆,但见堂堂瑾王都屈尊来此诊病,心念一动,便想着请人去府中给尚书夫人探探脉。
在听苏潆表示自己还只是学徒后,王尚书忙道:“那便请两位苏大夫同去,敝府随时恭候。”
佟怀见医馆一下子迎来了两位贵客,有种飘飘然的欣喜,苏大夫却乐不出来,他怎么有种买一赠一的感觉?
“师父,您有没有发现自从阿墨来了后,咱们店里的生意都好了许多。”佟怀对苏潆的称呼已经在不觉间亲近了许多。
苏大夫冷冷扫他一眼,“药铺医馆的生意好,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莫名碰了一鼻子灰的佟怀:“……”
他是不是又被迁怒了?
“苏大夫,这个给您。”
看着苏潆捧来的钱匣子,苏大夫怔了怔,便又恢复了端正冷肃的方脸模样,只不过看着苏潆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丝欣赏。
“这是尚书大人给你的,你好好收着便是。我们店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待你们二人出师后,看诊的诊金我也是不要的。”顿了顿,苏大夫又补了句,“别给店里惹麻烦就是!”
……
看着苏潆带回的银子和猪肉,白氏先是一脸讶然,眼底随即浮起浓浓的笑意,“不愧是潆儿,在哪里都能发光,这才第一日便得了这么多谢礼,说不定何时又成了名扬天下的神医呢!
你先歇着,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看着白氏欢喜的背影,苏潆先是弯唇笑起,可渐渐的眼中的笑意却淡了下来。
瑾王一出生便没了母亲,又因此被父亲厌弃,好像也没有谁会关心在意他了……
苏潆怅然的叹了口气,她……好像说了很过分的话。
可她说那些话时并不知道他就是瑾王,只是在气有人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苏潆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没有节拍的轻轻敲打着。
他的发簪还在她这,那发簪价值不菲,他一定会来取的,那时……与他道个歉吧。
……
长街之上热闹喧嚣,越是临近的王府的路越发的宽阔干净,人声也越发寂寥,直至唯剩拂过树枝的凌凌冷风,瑾王府的大门现于眼前。
朱门金漆,恢宏大气,瑾王府如同皇宫的缩影,亭台楼阁飞宇环绕,只府中没有一丝鲜艳的色彩,就连府中仆人也只有零星几人,安静的如同无人之境。
“王爷。”谢瑾刚行至内院,便有一老妇人迎上前来。
老夫人鬓发已生白发,但脊背挺直,发髻梳的平整服帖,气度犹如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