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眼,谢瑾便大步迈至铜镜前,就差将脸贴到了镜子上。
好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身着彩衫,峨眉淡扫,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又扑了层水粉,显得他白净的好像面粉捏出的人。
颊边扫着两团淡淡的红晕,因脸侧有长发遮掩,显得面小而精致,就连本是凉薄的唇不知怎么也被勾画得饱满水灵。
若非身上的衣裙太过紧小,十分不合体,简直是个活脱脱的娇艳美人,美貌比起苏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干的?”出口话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意,听得锦一脊背生寒。
这不废话嘛,还能有谁?
锦一心里暗自腹诽,却将头埋得更低了,克制着隐隐发颤的身体,毕恭毕敬的道:“是苏大小姐……”
天知道他刚见到主子这般尊容时都要笑出内伤了,险些成为第一个因为捡笑而走火入魔的人。
但他绝对不会在主子面前表露出半分笑意,否则他的往后余生怕是都要交代了。
而且不得不说,这苏大小姐梳妆的本事堪比易容,竟能将一个男人化成女子。
莫说宋阮,便是他对主子这般熟悉,主子盖着棉被只露出张脸,他也是绝对认不出的。
“可恶!”谢瑾脱下身上的女子衣衫,厌嫌的丢在地上。
他蹭了蹭脸上的粉,脸上的妆容仍然完整。
谢瑾心头火气愈重,这该死的东西还挺难卸的。
“主子,要不要属下打盆水来?”锦一大胆提议道。
“你觉得的呢?”谢瑾冷眼看他。
锦一忙应了声,飞快的打回来一盆水。
直至将脸上的东西洗干净,谢瑾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他正想换回自己的衣服,却发现床上竟只有一件女子的小衣。
“这是什么?”谢瑾远远避开,指着那小衣,似是看到了什么不能入目的肮脏之物。
锦一看了一眼,挠了挠头,“属下瞧着应是女子的贴身小衣吧……”
“废话!”谢瑾冷声叱道。
锦一:“……”
“我是问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啊……这个属下知道。”作为唯一的见证人,锦一忙将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一道来。
“苏家大小姐做事还算谨慎,若非她事先防放置了这些衣物,只怕也瞒不过宋阮的眼睛。”锦一如实道。
当然,此事能瞒天过海还要有赖于他家主子本就俊美无双,换作其他男子扮女装也难以达到这种足以以假乱真的效果。
“所以你便趴在屋顶上从头看到尾?”
锦一面露羞愧,垂首低声回道:“倒也不是,苏小姐钻进床里做了什么属下就没瞧见……”
谢瑾:“……”
“够了。”谢瑾扶额,只觉眉心一阵抽痛。
从他那夜翻墙落入苏宅,不可掌控的变故便越来越多。
不知变通的锦一固然可恨,但最可恨的还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还上了我的床?”沉默许久的谢瑾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在得到锦一的肯定回复后,谢瑾抬了抬手,命他退下。
锦一早就恨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生怕被主子的怒意波及,可真到了这一刻他不知为何脑袋一抽,开口便后悔的问道:“主子是想要对苏小姐负责吗?”
谢瑾缓缓抬头,看着锦一求知的眼神,唇角徐徐扬起,笑意竟显露出几分温和来。
“主子您休息,属下去外面守着!”锦一夺门而出,合上房门双腿还抖得厉害。
完了,主子的温柔只属于来福和将死之人,很显然,他是后面那个……
……
次日一早,谢瑾便等来了要等的人。
苏潆也收起了先前的客气,淡淡问道:“阁下昨夜休息的如何?”
“尚可。”谢瑾牵唇笑道,一改往日疏冷凌厉,眉目间竟似染了两分笑意,如冬雪初融,刹那花开,俊美更甚。
只他一开口,这种美感便荡然无存。
“就是不知苏小姐昨日与男子同榻后,可还睡得安稳?”
苏潆眼前晃过一抹玫红颜色,苏潆下意识伸手去拿,却被谢瑾噙笑挑开。
苏潆望清了谢瑾手中之物,只轻挑了下眉,神色未变。
谢瑾望了,勾唇笑道:“苏小姐倒是心志过人,便是贴身之物被男子把玩也能无动于衷。”
谢瑾看着苏潆,意味深长的道:“当初苏老太爷官拜国子监祭酒,苏府如何也算是书香门第。
未曾想倒是教化出如苏小姐这般英勇果敢,舍己为人的女中豪杰。”
苏潆如何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调侃,但身为一个现代人她对这种事着实在意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