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不欢而散。
兰波说了“不”字就不再理睬不肯起身的芥川龙之介,银左右看上几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跑回楼上躲进房间里两不相帮。
——兰波小姐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哥哥想要变强也无可置喙,无非各有立场而已,谁都没错。
厨房里只剩下一个人。
芥川龙之介这才站直身体,一脸平静收拾好餐具端去厨房洗涤。
他有信心让女人点头答应他的请求,或者说,他决不允许这种失败存在的可能。
反正只是时间问题,他早晚能做到。
第二天一早,兰波没有像平日那样出去,闷在房间里拒绝和龙之介交流。男孩做完早饭换好衣服走到门前敲了敲:“在下去找那些‘羊’。”
门里传来金属相击的细微声音,大概是兰波在对枪/械进行常规保养。
银从隔壁的房间里探头冲哥哥做了个“放心”的口型,他微微颔首,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这栋屋子,兰波的房门打开了。女人穿着厚实的呢子长裙,罩上烟灰色外套,戴着红色格子围巾和毛茸茸的耳罩。上了消音器的枪直接塞在大衣内袋裹紧。她走到玄关处穿上靴子,拿起斗厨上的手套边向外走边对银交代:“你可以去森医生的诊所找个地方呆着,我出去看看。”
森鸥外的人品没有保证,但他对有价值的东西一向看得很准,而且不会轻易损伤这份价值。
银立刻回去换衣服打算照着她的话去做。兰波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走出大门消失在淡金色的立方体中。
……
所谓的“羊”,一开始只是聚集在擂钵街的孤儿们互相帮扶挣扎求生的组织,和龙之介及其同伴们“互相报仇”的约定很有几分相似。随着搬来这里的难民数量不断增加,被遗弃、父母双亡、或者就算父母尚在但无人管教抚养的孩子们也越来越多。
这些危险的孩子集合在一起,呼朋引伴,势单力薄的成年人也不敢侵犯,这才逐渐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说实话,擂钵街成型至今也不过数年时间,这个贫民窟扩张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曾经的擂钵街是横滨租界的一部分,毗邻海岸线,看上去更像是座小型的半岛。
陆地与海洋的交界线上还矗立着一尊名为“骸塞”的变异洛可可风格高层建筑,每到夜间灯火通明名,白炽灯白色的灯光透过五颜六色的玻璃,看上去就像是不可捉摸的极光。
然而现在,骸塞早已废弃多年,昔日平整繁忙的租界也变成了一个球形大坑,住满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的人。
兰波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那是她噩梦般过去的一部分。
寄生在这座废墟上的所有生命无一不在证明着一场荒唐闹剧,作为主演者之一的她面无表情径行而过。
完全没有意识到被人跟踪了的芥川龙之介绕过一层又一层破败低矮的铁皮长屋,走过好几个小组织的地盘后来到“羊”们最活跃的地方——一条隔开擂钵街和走私仓库的河的这半边河岸。
只要实力足够,就算是“羊”也敢亮出头上的尖角攻击敌人。
“你来了。”
几个正在望风的少年一看见他就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纷纷围拢,龙之介从口袋里取出那只蓝色塑胶手环递了过去。
“请恕在下拒绝,‘羊’不适合在下。”
少年们哄笑起来:“但你的同伴们可不这么认为。”
他们指了指更远些的河对岸,龙之介的视力很好,他看到几个同伴跟在大孩子身后偷偷摸摸向走私仓库里摸去。
“只要能从那里随便弄出点什么东西就算通过考验,你的话,应该非常容易。”
龙之介仍旧摇头:“在下找到了更强的教导者。”
“我们听说过,住在房子里的外国女人。你确定她不会觉得厌倦?也许某一天那栋房子里就会出现一个男人,然后你和你妹妹就都得从那儿滚出来,‘羊’可不要落水狗,你要想好了。”
为首的少年抬起下巴很有几分骄矜,状似无意实则有心的吸了口气鼓鼓肚子,想让这个有异能的小子好好看清他腰间别着的一把手/枪——这几天刚从外面的尸体上摸出来的。
□□火并嘛,总有些比较倒霉的家伙死在不被注意的角落里。
异能力者又怎么样,同样都是血肉之躯,吃了枪子儿都得玩完。
龙之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抱歉。”
“我无所谓。”
少年接过他递上的手环耸耸肩膀,“最近想加入‘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是,你这样不给脸面,让我和我的朋友们很不高兴。”
嘴上说得轻松,他的表情可不好看。
龙之介了然,这是要打一架,打赢了想走就走,打输了就算把自己输给别人。
“你想怎样。”
论起动手,他就没怕过谁。
“你是异能力者。”
少年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要打的话,我们这边也得出个异能力者,怎么样!”
“在下奉陪到底。”
芥川龙之介打架从不管对手是谁,反正谁都没有他头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