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的。你呢?”
“我不告诉你!”她傲娇地昂起脸。随身姿一动,睡袍内灌入冷风——他风衣下摆捎来的。她猜,他走到这栋公寓,少说在零下室外走了五分钟。
他很礼貌:“好,那我不问。”
嚯,显得她刚才很强势。
王美丽眯起眼睛,想横他一眼,撞上他眼底的笑意,又佯作招架无力地躲开了。
她饮尽杯中酒,看清杯底漂浮着一只青虫。方才注意力被陌生帅哥填满,确实忘了洗杯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
见她愣看杯子,他主动问:“喝完了?还要再热身吗?”
“你说呢?”她音调上扬,带着邀请的颤动。
他替她接过酒杯,在堆满画框和餐盒的茶几上勉强扫到一处空,随手一搁。
他的手温暖干燥,动作有力,坚硬的头发蹭入颈窝时,触发了王美丽今晚的第二道电流。
光线一黯,她把腹诽促狭出声,“可真没耐心。”进来还不到一刻钟。
他搬出Bumble的对话:“不是想要个不错的夜晚吗?”
她啐他:“自大狂。”
“我是。”他一脸平静地坦白。
“洗澡吗?”王美丽脚下发软,偎在他胸膛。半是酒劲半是色劲。
“你不是洗过了吗?”
“你呢?”
“你打招呼的时候,我刚洗完。”
“那?”
“第二次澡等会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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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丽一开始没进入状态,思维发散:他刚洗完,意思就是在家,又来的这么快,别是住在她附近。
他倒是有点为女士服务的意识。
虽然聊骚的意愿不强烈,但这事儿上勉强算有耐心。自脖颈到腿根,略了大半,密度不够,可妙的是,每一下停顿,节奏都像他接话那样,挠得她心痒。
如此,也不赖。
今晚空气好,月光特别亮。光晕涣散聚拢,游离在梦境与真实之间。
事毕,他搂着她,问她洗澡吗?
她赖在床边,衤果着背脊,发懒地说,“等会儿吧。”
“哦。”
她缓劲儿,“你要洗吗?”
“想。”
她好笑地拨开不知是水是汗的发丝,扯出甜腥的笑:“那你去啊。”
他看了眼洗手间,点点头,但没动。
“我家又不大,洗手间就在那儿。”
“知道。”他好会才起身。
去了,又很快出来了。
据她中途盘诘,他没洗,只是解了个手。
“等会一起洗。”他额前伶仃的碎发随颠簸直刺往眼睛,他甩了甩,汗水滴落在淌湿的王美丽的沟壑。
她心嘲:一起洗?话这么少,居然还挺粘人。
当然,结果是她想多了,这人不过是锱铢必较的商人,估摸是进到洗手间发现不过瘾,又折回来索求一回。等第二次结束,他两次一起洗。是这个意思。
水流声里,王美丽睁着眼睛,陷入片刻茫然。今天的嘴巴好寂寞。
他携温柔的热气,卷着她沐浴露的椰香抱着她,指尖划过腰际,“你洗吗?”
王美丽没好气地瞪他,“我被你都折腾得没力气了。”
不能免俗,男人对这话很满意。他用手腕蹭了下嘴角,咧嘴笑了。
她休息了好一会,指挥他换床单,把腥呛的垃圾袋系结放到门外,才终于懒洋洋地冲了一把澡。
出来时,他穿戴整齐,正在围围巾。
“你要走?”
“嗯。”他不习惯留宿。
王美丽饱食餍足的愉悦迅速垮塌。
他把她拽进怀里,深嗅椰香,蜻蜓点水两下额角,“怎么?不想我走?”
到底有了肌肤之亲,话都多了。
她闹脾气般不说话,闷声贴他。
“嗯?”
“嗯。”她说,“我回国后睡眠不太好,今晚想有人抱着睡。”这话用中文说,真是干巴巴硬.邦.邦。
“那我不走。”
“真的?”她眼睛亮了亮。
假的。
他很绅士,真的抱着她,像是男友哄睡。只是等她呼吸一均匀,便毫不留恋地一头扎进了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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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的温度一点点消失,王美丽由浅浅的睡眠中逐渐转醒。
凌晨四点,天空擦黑,月光清亮。
打火机爆出的火星在夜里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终于哆嗦地对准烟头。
刚哄睡时,她问他叫什么?
他说这重要吗?
她说,不重要,就问问。
他说,不重要问了有什么意义?
王美丽胡扯,“我要写日记。”
“习惯够复古的。”
“日记里我得写今天我睡的人叫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抚弄她光洁的肩头:“那你随便给我取一个吧。”
“叫周润发吧。”
“行。”
“算了,还是梁朝伟吧。”
“也行。”
“吴彦祖?”
他感叹:“都挺复古的。”
“你真不告诉我?”
“你真想知道?”
懒得知道。她说,“行吧,那我就给你备注ST.吧。”ST.是他的Bumble昵称。
“可以。”
“你微信名叫什么?”
“就是ST.,我都用这个名。”
“行。”
然后没了。他没说加好友。
猩红捻灭,烟雾消散。
她开窗通风,在寒风里翻了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