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无限黑色里下坠，可是却没有任何预想中的危险，程远青已经对景澜依的胸膛很熟悉，贴过去的时候除了风声还有规律的跳动。

程远青目光下落，终于见到黑幕里唯一的反差色。

阴森黯淡的白，从峰顶向外铺展的白。

腰间的力道逐步收紧，程远青也跟着攥紧景澜依的衣衫：“江宗主会下来吗？”

“会。”景澜依虽然不喜欢江百合非黑即白的态度，但是江百合为三界做出的事算得上丰功伟绩，品格超然，定不会放任他们两个小辈替她涉险。

平时和景澜依保持距离的时候并不觉得他有多高，但是每次挨着时程远青就能感觉到自己差了对方实在太多，并不小鸟依人的程远青被迫小鸟依人。

不过有了他和江百合为她输送的灵力，不说满溢吧，至少她觉得自己又行了，耍几次雷霆万钧肯定不成问题。

在景澜依眼中，程远青就有些金贵了，自己才没看见一会，先是被江百合打成重伤，好不容易恢复了大半又因为劝架把自己整透支了，他就从没见过这么没分寸的金丹。

“一会不许再乱出手了。”

双足点地前，景澜依先发制人，怀中人明显一顿——有被打击到。

程远青忍着没回话，两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脚下的骨山牢牢锁住。

这尸骨的数量，看上去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把千军万马拘/禁在此。

“为何本该在破魔阵的尸身都会跑来这里？”程远青不理解。

两人还未得出结论，又是一声轻巧落地，江百合环顾四周：“当真阴邪，普通人要是落入这里，早该精神崩溃。”

“江宗主，我冒昧问一句，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景澜依还是问出了口，司徒炎的秘密仅仅一笔堕魔害人就定了罪，可真正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当年的五位掌门知道。

“他害人是事实，并非有什么内情，你们看到的骨山便是被他杀害之人。”江百合说，“他机关技艺了得，妄想一人称帝吞灭四国，于是开始拿活人做实验，从机关大师成了傀儡大师，剥去了这些人的骨肉放进法器内。”

“所谓的破魔阵，便是血海炼狱，那里的景象可要比这里恐怖得多。”

“破魔阵离这里远吗？”程远青问，“这两者真的是相辅相成？”

江百合摇摇头：“破魔杀人，玄武诛心。身心俱灭才是好傀儡的标准，就像拘灵遣妖能够净化灵魂，玄武秘阵却会让死去的亡魂变成暴戾之人，做出来的傀儡更是泯灭人性，比妖物还要可怖，若非我们及时发现，怕是已经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原来当年司徒炎怀着这样的野心，这才迫使一向互不干涉的五大仙门联手抗击，而今当年的五位掌门之中唯一还健在的便只有金光门和合欢女宗的两人，为此他们成为了这个秘密最后的守护者。

两大阵法和所处位置的山水合二为一，如若摧毁就是把方圆百里变成一片焦土，散露的冤魂也会霍乱人间。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将阵法所在的位置尽量掩藏，没想到藏了这么久，却被自己的亲外甥探到了线索，并生出歹心。

看到江百合懊恼地叹气，程远青大致猜到了她的心境，便出声宽慰说：“人心难测，路都是自己选的，江宗主也莫要往心里去了。”

何况江陵路也已经暴毙，死状凄惨，也算是因果报应，自食恶果。

只是这些话并不好当着江百合的面去说，血脉联系自古就是说不清的渊源，斩不断也理不清。

江百合也显然不想再谈外甥横死的之事，开始回忆自己被害的场景：“我只知那妖女戴着面具，妖法高深莫测，尤其是幻术了得。”

“会不会真就是那个绮梦的新夫人？”程远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