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秋，西沙省南水县五谷丰村入口一条笔直的沙子路，往上不多远便是一个青砖大瓦房，围着一个大院子，从外头看着，这家人日子过的十分不错。

里头一间堂屋的灯还亮着，林家人正围着桌子坐着。林利根抽着一根烟，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格外的犯愁。

苗红英坐在老头子旁边，也时不时的叹一口气。八仙桌的两边坐着他大儿子大儿媳和二儿子二儿媳。老三在部队当兵，此时并不在家里。

老林家愁啊。

要说这村子里，日子过的最好的，不是村长村书记家，也不是改革开放后自己开了个水泥厂的孙大头家，而是这林老头家。

林老头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力气大，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吃大锅饭的时期，就数他公分赚的多。大儿媳杜芬，有个供销社的工作，更是惹得全村人都羡慕。老二林建国，会木匠手艺，二儿媳针线活儿强。后来还被破格招进了服装厂。

老三林建业，更是不得了，听说在部队干的十分不错，如今已经是营长了。他们家在南水县，都没人敢欺负。

可如今，他们家这一大家子，全都在犯愁。

两年前林老头响应国家号召，承包了村子里一百亩山地用来种果树。他听人说桔子好吃，便种了五十亩的桔子再加上五十亩的梨。今年桔子结果了，林老头第一个去尝。结果那果子，又酸又涩，送人都没人要，更别说卖钱了。

梨还没结，但林家人都不看好这片果林了。

当初为了承包这山地，林家三兄弟和林老头，都拿了钱出来，签了十五年的承包合同，再加上买树苗的钱，平日里还要养护果林，施肥什么的，两年间，投入挺大。林家为此，还借了一些外债。如今眼看着，是要血本无归了。

而今天，让林家人犯愁的事儿，还有大房林建军的女儿林苑的工作问题。

林建军的儿子林浩，今年二十五，在大队的砖窑厂工作，算不得太好，平日也十分辛苦，但胜在稳定，每个月都有收入。林建国家的大闺女林静今年二十四，四年前家里花了四百块钱给她买了个县机械厂的工作。

剩下林建军家的女儿林苑和林建国家的儿子林海洋，两人学习都不错，恢复高考后就努力复习，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就考上了农业大学。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堂姐弟之间的默契了，两人竟然都报考了农业大学。他们年纪差不多，林苑只比林海洋大了两个月。

姐弟俩在同一所大学，家里人倒也比较放心，两人相互鼓励，成绩都非常不错。只是毕业后分配工作，林海洋分配去了南水县的农业局，这样一来，林苑就不能去了。

最后上面分配结果出来了，要林苑去仓沙县的农业局。能去县政府部门，这当然是最好的分配，只是仓沙县距离南水县，太远了。

工作分配，也得考虑个人的意愿，所以学校方面也给了林苑三个月的考虑期限，看她自己怎么选择。另外，她的导师也正在给她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距离南水县近的地方有空缺的。

林苑的导师导师希望她能去研究所工作，毕竟林苑能力是足够的。只是她属意回乡，而南水县并没有农业研究所。

林利根将烟蒂扔地上，又用脚踩灭了，最后看向林苑，问道：“苑苑，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想放弃分配，想留在家里。我上学学了不少农业知识，果树方面育苗嫁接等我都会，我想试试看家里的果林，能不能救一救。”

这果林投入两年，眼看着就要有产出了，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重新买靠谱的树苗，只是这两年为着这果林，家底都掏空了，亲戚能借的也都借了，现在哪里还能拿得出钱来呢？

更何况，就算重新选苗，种上到结果，还得再等两三年，家里哪里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