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皆有花开,宁贵妃的院子里总是伴着淡淡的清幽花香。
而宁贵妃此人,也如兰花般洁白柔软,飘然出尘。
宁贵妃喜静,平日里宫中除了自己的两个皇子,向来是不愿意有孩子来往的,是以她与母家的几个侄子虽算不上疏远,却也谈不上亲近。
进了内室,主位上坐着宁贵妃与三皇子,边上立着的是贵妃身边最亲近的侍人嬷嬷。
饶是祁懿美在入宫前已经见过宁贵妃的画卷,记下了她的模样,却依旧目光一滞,不由暗叹一声,天下间竟有如此美人。
一双含情的眉眼楚楚动人,像是载了春日里最温柔的和风细雨般,顾盼生辉,祁懿美活了两世,第一次真切的领会到什么叫柔情似水,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便是块木头,只怕也要动心了。
凝脂般洁白的肌肤,秀鼻挺而小巧,底下一抹红艳饱满的唇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同于皇后的高贵端庄,宁贵妃的打扮十分温婉柔和,一头乌黑的秀发仿佛是上好的锦缎,随意的梳了个简单的发式,显出几分慵懒与秀美,身上的衣裳是淡淡的海棠红,初春时早晚天凉,外间还搭了件轻薄的白纱,白里透红的样式更添几分仙气。
倒真像一朵绝世独立的空谷幽兰。
祁懿美愣了一瞬,便回过了神来,低头跟着父亲和堂兄拜了下去,心下里暗道,宁贵妃已然年近三十,瞧这外表也不过是二十左右,五官精致到这般完美的地步,怪不得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宠着。
宁贵妃浅笑着道:“都是自家人,在我这曦云宫里便不必客套了,大哥,你带两个孩子坐吧。”
语毕,她身侧的三皇子燕辞阳也起了身,几步行了过来,朝着祁丞相和煦的笑道:“侄儿见过大舅舅。”
三皇子燕辞阳的相貌有两分肖似宁贵妃,十四岁的他已然是个眉目俊朗的少年郎,这几年学了武艺,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搭配着洁白的牙齿,爽朗一笑仿佛透着夏日里的阳光的气息。
几人落了座,宁贵妃仔细瞧了两个侄儿,最后目光落在祁懿美身上。
祁懿康是祁懿美二叔家的堂兄,今年年方十一,相貌上比清秀俊俏的祁懿美虽是差了些,却也是五官周正,文质彬彬的小公子模样。
而祁懿美则是继承了祁家的好相貌,小小年纪已然可见美男子的底子了。
宁贵妃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目光也是柔和的,没有一点侵略性,她细细打量了祁懿美,温声道:“懿美比上回见着时,好似……高了那么一些?”
顶替身份一事,自是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便是贵妃也不知情。
祁懿美应答自如:“回姑姑,侄儿今年是长的快了些。”
祁丞相瞧了眼祁懿美,复又看向宁贵妃,道:“懿美如今十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长的也快。你惯来不喜欢孩童吵闹,他上回来你这,也有小半年了,同那时相比,懿美确实高了不少。”
宁贵妃点点头,并未起疑,抬手招了祁懿美到近前,一双保养得如玉般柔媚莹白的细手拉住了她。
“懿美,你从前也是见过云儿的,以后你们两个便是彼此比亲兄弟还要亲近的人了。云儿他身子不好,是以宫中讲究多了些,有时病气上来身子不适,有些不爱理人,还望你莫怪他。”
祁懿美乖巧的应声,恭顺的答道:“姑姑放心,侄儿定会照顾好六殿下的。”
“好孩子。”
复又招了祁懿康说了几句,不喜孩童的宁贵妃并没有急着让两个孩子下去,而是拉着祁懿美又细细嘱咐了会儿,才对着三皇子道:“阳儿,你带懿美懿康去见见云儿吧,然后你和懿康便直接回你的招阳殿吧。”
三皇子应了声,面上带着亲善,朝着两位表弟伸了手,道:“两位表弟,请随我来。”
待三个少年的身影渐渐行了远,宁贵妃才望向了兄长,美目中带了些许不解,问道:“大哥,我听陛下说,是你上奏让阳儿和云儿互换伴读的。之前你一力主张让懿美到阳儿身边来,怎的忽又改了主意了?”
祁丞相瞧向三个孩子的背影,取过手边的茶盏,饮了口,方道:“三殿下如今已是个少年郎了,懿美才十岁,还是个孩子,你之前说怕两个孩子玩不到一处去,我之后想下来也是有些道理,便让大一些的懿康到三殿下身边也好。”
宁贵妃想到病弱的幼子,幽幽的轻叹一声,道:“但愿健康活泼的懿美到了云儿身边,能予他带去些灵动与欢笑。”
祁丞相望着宁贵妃微红了的眼眶,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目光中带了些无奈,道:“经兰,你该多放些心思在三殿下身上,如今三殿下文武皆通,小小年纪便在朝中颇具威望,正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若将来三殿下登上皇位,我祁家再复往日辉煌便指日可待了。”
宁贵妃微侧了头避开了兄长的目光,并未回话,半晌,才轻道:“大哥,我知你受父母临终所托,一心念着要振兴祁家。
可我只是个弱女子,我心中所想,便只有自己的孩儿,阳儿和云儿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做母亲的,唯愿他们此生顺遂,如今云儿这般病弱受苦,我怎能不忧心挂念……”
祁丞相收回了目光,心下微叹,倒是也知晓这个妹妹性情向来如此,便也未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