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以前,殷鸣玉只会觉得高兴,但是经历过被他们联手碾碎魂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们对她的真心恐怕不值几钱,又怎会为了她舍下自身利益,专程守在她床边。
殷鸣玉想起那个系统说过的话:“逆溯时光,重启任务,会造成一些不可知的变数。”
殷鸣玉自己便是变数之一,她强撑着守住灵台,并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那难保他们三人也因为这些不可知的变数而知晓一切。
若真是这样,他们巴巴地守在她床前是为了等谁,就不言而喻了。
殷鸣玉想到这里,靠清心丹平复下来的心境又是一阵动荡,蜷缩在被褥下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要是被他们知道,他们等的“明玉”已经再也来不了了,说不定她当场就会被他们挫骨扬灰了。
一道白衣身影斜跨一步,挡住她看向赫连晦的视线,沈归迟站到她身前,掐指收回送入她经脉里的灵气,垂眸盯着她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殷鸣玉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有劳师尊,我好多了。”
沈归迟盯着她看了看,略一停顿后,忽然说道,“为师看看你神魂上的伤如何了。”沈归迟说完,并起的二指已经点往她眉心。
殷鸣玉心里一紧,又很快放松,她知道他看不出来什么。穿越女刚刚夺舍完她的时候,一直拙劣地模仿着她,虽然破绽百出,但靠着系统给她兑换的金手指伪造了魂魄特征,所以一开始,没有人察觉到这具身体里的魂魄已经变了,只当是她经历生死一线,才会改了性情。
“是要好好检查下才行,要是被魔气污染了灵台就不好了。”贺长老本来挽袖子要来的,被沈归迟抢先一步,便也乐得轻松自在,只在一旁动嘴。
“亢宿秘境里住着一只伤魂鸟,它本来不在你们这次的试炼区域,结果被魔气激化暴走,害得很多弟子都神魂受损。你之前昏迷不醒,一直封锁着灵台,外人也不敢强行闯入,怕会令你伤上加伤。”
原来如此,难怪她当时会神魂不稳,差点被人挤出体外。
在贺长老念叨期间,沈归迟已经飞快查探清楚她的三魂七魄,问道:“你神魂上的灼伤是怎么回事?”伤魂鸟以叫声摄魂,可令人魂魄游离,是不会出现灼伤的。
殷鸣玉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反抗夺舍而自燃了神魂。
她摇了摇头,眼中带着迷茫,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袖子,“师尊,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因为她这个以前从未有过的举动,沈归迟那常年冰封的神情倏地有了片刻动容,他飞快低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指,没有再继续追问,目光落到她身上的伤,低声道,“伤口疼么?”
他的语气就算刻意放柔了,依然有些不自然,显然不常说这些关心人的话。
旁边的医修长老闻言都忍不住笑出声,揶揄道:“这浑身的抓伤咬伤,伤口上都缠着兽毒,当然是疼了,不过这些都是皮外伤不要紧,修行之人这点痛算不了什么,更何况还是剑尊门下……”
哪知沈归迟眉头微蹙,截口打断他,拱手作礼:“她怕疼,劳贺长老多费点心,让她少受一点苦。”
殷鸣玉睫毛微颤,只觉得好笑,身为剑修,受伤乃是家常便饭,她什么时候怕过疼?
贺长老来来回回看他们两眼,有点不敢相信这是“铁面无情沈剑仙”嘴里说出的话,他对门下弟子无情的操练,在整个清玄宗都是出了名的。
他虚扶了沈归迟一把,笑道:“这都是我们医修分内之事,难得剑尊也终于懂得疼徒弟了。”
贺长老说着,又细细帮她检查了一番,确认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叮嘱她:“你这次伤得实在太重,要好生调养些时日才行,再加上灵台受损,神魂不稳,在养伤期间,最好多多打坐静心止念,可莫要思虑过重,以免又像刚才那样险些走火入魔。”
殷鸣玉点点头,“谢谢贺师叔。”
她神魂受伤清醒不了多久,服过药后,贺长老便以大夫之名清退所有人,只留下身边一个小弟子照顾她,让她好好休息。
殷鸣玉感激不尽。她才从噩梦中醒来,实在不想继续看到那三个令她魂飞魄散的刽子手。
许是看出她眉间郁结,走之前贺长老又耳提面命道:“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就算有天大的事,还有你师尊和妖君陛下在呢,用不着你费神。”
被他提到的两人同时转身,又宽慰了她几句,叫她安心养伤。
屋子里这群人都不是清闲之辈,还有涉及魔渊的要紧事要去商讨处理,很快从问剑峰上离开。
殷鸣玉疲惫至极地倒回床上,脑子里转过数不清的念头,最终有了决断——既然他们想要“明玉”,那便如他们所愿好了。
她不由自嘲地笑了一声,明明是她被人鸠占鹊巢,却要假扮成那个“鸠”才能活下去。
这是个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