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叫你为难的。”
刚恢复,她便听到谢年舟没头没尾的话,她下意识向谢年舟看去,接了一个字,“啊?”
窗外残阳如血,少年清隽无双,漂亮凤目落在她身上,她莫名心虚,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仪仪!”
亲爹的一声爆吼让祝仪瞬间收回目光,抬头去阿爹。
一抬头,便见亲爹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叫脸色,黑云密布,赤橙蓝紫,俗称五彩斑斓的黑,说人话就是现在处于暴走边缘,阿娘若是不来没人能栓得住阿爹这只拆家的哈士奇。
祝仪没出息地哆嗦了一下,登时再也不心虚了,条件反射般向谢年舟看去。
——大兄弟你到底说了什么禽兽话!
你为什么就不能行行好安稳去赴死?
为什么临死之前还要带上我?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但谢年舟显然没有接受到她的询问信号,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不挥一挥衣袖,也不带走一朵云彩,只留一脸懵逼的祝仪去承受祝谦的滔天怒火。
祝仪:“......”
她就知道男主不是什么好东西!
肇事者兼知情人离开,祝仪不抬高傲头颅了,认怂认得很干脆,上前抓着祝谦的袖子去撒娇,“阿爹,你别气,我和谢年舟真的没什么,你放心,你的未来女婿绝对是谢延兴——”
“闭嘴!”
此时的祝谦显然在气头上,一拍案几打断祝仪的话,“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如何就未来女婿?。”
祝仪没敢开口问原因,毕竟阿娘不在这儿,她要命。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廊下只有珍珠,没有琥珀的身影,八成是见势不妙去请阿娘了,她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怕,只要拖到阿娘到,阿爹这块百炼钢就能化成绕指柔。
祝仪松开祝谦的袖子,倒了一杯雀舌茶捧到祝谦面前,“阿爹,你不要生气了嘛,喝杯茶,这可是女儿最爱的雀舌茶,旁人来了女儿都不舍得让他喝的,也只有阿爹到了,女儿才肯割爱给阿爹喝。”
祝仪的模样与她母亲有七分相似,看着那张酷似夫人的脸冲着自己撒娇,祝谦十分的火也下了五分,祝谦接过茶,叹了一声,“你不用装乖卖巧,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是想哄着我去救谢年舟罢了。”
“但是仪仪,此人来历不明手段狠辣,非你所能驾驭,你对他的心思,还是早早断了为好。”
祝仪从善如流点头,“好啊。”
简单的两个字险些把祝谦呛到。
祝谦的茶喝不下去了,他放下茶,看了又看祝仪,斟酌好一会儿,才耐着性子语重心长道:“乖女,世间男儿千千万,谢年舟不行咱们便换。作为我的女儿,你不可做吊死一棵树上的蠢事。”
“我知道啊。”
祝仪往嘴里塞了块蜜饯,想想谢年舟到了谢延兴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她虽大仇得报,但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话里不由得带了几分惆怅,“都说我了与他没什么,是你们非要误解我,说我瞧上了他。他虽然生得好看,可是这世上不是只要好看就可以,适合不合适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祝谦有点摸不准祝仪的心思了。
他这个女儿,瞧着乖巧温顺的,实则最是任性,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哪怕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一定会生事,惹完事,又扮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来求他,他又气又怒又怜,却也不得不给她善后。
沉思片刻,祝谦道:“你既这般说,阿爹便再信你一次,只是你阿娘近日常常念起你,要你回府住几日,你今日便跟我回去,陪你阿娘住上一旬半月。”
祝仪知道亲爹的心思,不过是怕她生事,所以要把她关在家里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一口应下,招呼珍珠收拾东西,“好啊,我跟阿爹回去。”
祝仪的乖顺让祝谦越发觉得不对劲。
回府之后,祝谦调来亲兵把守祝仪的院子,并且再三吩咐:“若见宁峰借口过来,无需回我,只管照死打。”
——以他十多年的善后经验来看,他乖女闯的祸十有八九都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撺掇的。
祝仪觉得阿爹过于兴师动众。
她虽然好美色,但是那种因色误事的人吗?
事实证明,阿爹身体力行觉得她是。
生活不易,祝仪叹气。
把守就把守吧,左右谢年舟已经到了谢延兴的手里,跟秋后的蚂蚱没什么区别了,等阿爹什么时候不再紧张了,把她放出来了,她就能去他坟头上香了。
人不能生得太好看,好看的人容易英年早逝,谢年舟死得这么早,除了遭了她的报复外,也与太过好看遭了天妒离不开关系。
英年早逝,天妒红颜,这俩词放在谢年舟身上也适用,总之他的死也不全是她的推波助澜。
祝仪心情复杂,极力为自己甩锅。
是夜,祝仪院外一阵乒乒乓乓。
次日清晨,祝仪看到伺候她梳洗的珍珠眼角微红,用鼻子想,也知道昨夜试图来找她的兄长被近卫们打得极惨。
祝仪便劝珍珠,“珍珠姐姐,你别担心,我阿兄皮糙肉厚的,躺几天也就没事了,你要是悬心不下,便替我将这盒点心送给他,就说让他安心养伤,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个点心可是荣思斋的,旁人来要我还不舍得呢。”
祝仪拿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让人把剩下的点心装进食盒递给珍珠。
“哎呦——”
突然间,她咬到一块类似布料的东西,打开一看,上面正是祝宁峰的字迹,上面赫然写着谢府昨夜抬出一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