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有些痛,她抬手一摸,触感温热。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血。
祝仪:“......”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侍女们登时紧张起来。
性急的,直接掀开帘子骂赶车的卫士,“你们怎么驾车的?”
“伤了女郎你们担当得起吗!”
“眼珠子若是不当用,不如挖了去喂狗!”
——祝仪出身武将世家,父亲是太守,现下又是乱世,她的侍女自然与旁人不同,个个泼辣且会武,寻常男子都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好姐姐,您别气,小人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少年,小人躲避不及这才惊到了女郎。”
帘外传来卫士委屈巴巴的声音,“敢问姐姐,女郎伤得重不重?”
“若是伤得重,小人这便改道去医馆——”
“呸!你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现在改道去医馆,不过是怕夫人追究起来打断你的腿!”
马车上有简单的伤药,侍女骂卫士的空挡,祝仪头上的伤口已经被珍珠包扎好了,伤得并不重,只是破了皮,祝仪便道:“算了,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多谢女郎!小人以后定当尽心竭力,决不让女郎再受伤。”
帘外的卫士如获大赦。
“你刚才说是为了躲路上冲出来的少年才惊了马,那个少年呢?伤到了没有?”
想起卫士刚才的话,祝仪便随口问了一句。
“伤,伤到了。”
卫士的话明显心虚,“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速度太快了,小人完全不曾防备,这才惊了女郎又伤了人。”
“好了,我知道了。”
这件事说起来是她理亏,甭管理由再怎么充分,撞人就是撞人,她的脾气坏是坏了点,但最基本的三观还是有的,不能撞完人就跑。
“今日我伤了额头,回府只怕你们要吃挂落,找个人给阿娘送信,就说我今日不回府了,回庄子再住。”
祝仪挑帘往外瞧,“把少年带上,送到庄子里好生——”
一身是血的少年映入眼帘。
祝仪声音戛然而止。
这张脸,莫名熟悉啊。
但似乎,又好像没有见过?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祝仪想了想,从珍珠手里抽了方帕子丢给卫士,“把他脸上的血擦了。”
“我瞧着有点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卫士捡了帕子去擦少年脸上的血。
先是眉眼,再是鼻梁,最后是嘴角,待他把少年脸上的血擦完,抬起头往轿子上的祝仪看了一眼,心情有些复杂——女郎到底是女郎,少年鲜血掩面,她都能看出少年生了一张好皮囊。
时下民风彪悍,贵女们养面首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卫士便把少年的脸转向祝仪,“女郎,您瞧,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祝仪:“......”
多谢,现在的她没到养面首的年龄。
但卫士毕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短暂一言难尽后,勉为其难原谅了卫士给她推荐面首的行为,“再近点,看不清。”
卫士殷勤把少年又往祝仪面前送了送。
距离很近,祝仪这次终于看清少年的脸,那是一张美得让人惊叹的脸,让才华贫瘠如她瞬间被赞叹美貌的诗词挤爆大脑,什么名花倾国两相欢,什么绝世独立倾城与倾国,什么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都不及少年紧闭眉眼的三分绝色。
说人话,就是这少年活脱脱的小仙男,又仙,又艳,身上的血迹非但没有拖垮他的颜值,反而给他添了一种琉璃易碎的脆弱感,活像是修行千年的妖精披了张谪仙的皮来为祸人间。
美色上头,祝仪呼吸静了一瞬。
还别说,冲着这张脸,她也不能把他扔路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祝仪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怎么也开始色令智昏了?
但她的思维似乎并不受她的控制,甚至她连她的行为都无法控制,像是着了魔一般,她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少年。
这是一种该死的熟悉又陌生甚至还隐隐有种逃脱不了的宿命感。
莫名的,她心中突然有种不详预感——
她梦里的狗币男人该不会就是这个少年吧?
不能吧,看着也不像啊。
梦里的狗币男人眉眼似剑气质如刀的,看人一眼就让人哆嗦一眼,而面前的少年就是一个濒死小漂亮,可怜,弱小,又无助,怎么瞧怎么跟狗币男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而就在这时,卫士拎着的少年突然动了一下,鸦翼般漆黑的睫毛轻轻一颤,狭长凤目缓缓睁开。
四目相对,祝仪心间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恭喜您收获偏执口口男主一枚,并成功迈入虐身虐心剧情路线。”
“您有两个选择:”
“1. 丢掉男主,男主事成之后回来复仇,杀你全家+关小黑屋。”
“2. 留下男主,男主因为求而不得杀你全家+关小黑屋。”
祝仪:“?”
祝仪:“!!!”
卧槽!
卧槽!
卧槽槽槽槽!
抄家灭族李承鄞半部法典傅慎行的剧情居然落在她身上???
她就知道不能轻易在路上捡男人!!!
变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祝仪愣在当场,脸色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祝仪看着少年久久没说话,卫士心领神会——他家女郎已经十五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看到漂亮郎君便想收为面首实在再正常不过,他这个做下人的,要有点眼力见。
卫士觉得自己悟了,他贴心从身边卫士身上扒拉出一件披风裹在少年身上,准备问把少年安置在庄子的哪个房间,然后,他听到一句破音的话——“给我杀了他!”
卫士:“???”
“我选现在搞死他!”
祝仪尖叫着在心里做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