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凌晨捕捞上来的,中午处理了从和歌山运了过来,这是九绘。”
“这……你会片吗?”
“还真学过,不过片得不好,”陈西林拿出刀具和木板,刚要作业,“你吃馄饨吗?”
“啊?”
“螺肉和猪肉馅的,你吃吗?阿姨下午走前现裹的,家里还有鸡汤,不然先吃碗鸡汤馄饨暖暖胃?”
明逾要哭了,“好……”
陈西林小火煮上馄饨,转身取出鱼块,放在木板上。
“你平时都自己煮饭吗?”明逾问。
“自己煮或者阿姨煮,外面的食材大多不太好,真正好的呢,又卖成噱头。你呢?三餐都怎么解决?”
“应酬多,尤其每次在中国待的时间里,几乎顿顿应酬。休假的时候会自己做点饭。”
陈西林将鱼肉片成了透明状。
“那今晚算不算应酬?”她问。
明逾愣了一愣,还没回答,陈西林又开口道:“希望不是。”
“让人安适的就不是应酬。”明逾答。
陈西林细细切着鱼,将这话咀嚼一番,“住酒店挺不舒服的,哪怕设施再全的套间,也没有家的感觉。”
“可不是么,早些年住进五星酒店特别开心,现在对总统套房都不感兴趣,一闻到酒店的气味,满脑子都是奔波。”明逾将馄饨锅的锅盖掀起一点。
“这次待多久?”
“一个月吧。”
“你老家在哪里?”
明逾想了想,“平城。”
“那不远啊,周末回去吗?”
“不回,家里没人了。”
陈西林抬头朝她看了看,又低头切最后一片,“要是喜欢,就多来这里同我吃饭,”她切好了两碟鱼生,开始收拾案板,“平时我就一个人。”
喜欢什么?她没指明,也许是喜欢这顿饭,喜欢这栋房子,喜欢这个人,又或许是都喜欢。明逾突然觉得有些梦幻,何至于跟陈西林走得这么近了?
“Lynn……平时都没有应酬吗?”
“普通的应酬,交给他们就好了。其实我大多时间都在新区的工厂和实验室里。”
陈西林取出一只托盘,将鱼生和酱碟放上去,“馄饨好了吗?”
明逾关了火,“好了。”
“我先把这些端上去,你自己盛吧。”
雨像不会停了似的,夜空也透支了,泛着红色。
“好久没在冬天来海城了,不记得会有这么强势的冬雨。”陈西林道。
明逾舀了口鸡汤喝进去,胃里一阵舒适,“嗯……今天确实不太正常,不过说起来也早立春了。”
“你冷不冷?”
“不冷。”
“真是一顿乱搭的便饭,没有提前准备。”
“要是准备了请我吃什么?满汉全席吗?”明逾放下勺子,“其实我特别喜欢这样的气氛……谢谢你。”
陈西林冲她笑,耳钉在露台的幽光里一闪一闪的,她忘了摘。
饭吃完了,雨不见停,明逾提出不便再打扰了,陈西林说送她回去。
“我叫辆车吧。”明逾不好意思再麻烦陈西林。
“今天我服务全程,下次你再来,自己开车。”陈西林说着站起身来。
明逾端着空碟子,走到楼下,经过那张照片旁,驻足看着,“有点眼熟的感觉,是不是明星?”
陈西林抬头,眼神深得像要钻进了明逾魂魄里,摇摇头,“不是。”两个字都未说完,眼圈红了。
明逾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怎……怎么了?”
陈西林却笑了笑,两瓣唇也感性起来,半晌,“眼熟吗?”
明逾又偏头仔细看了看,“有点……这是……你的长辈吗?”
陈西林笑着摇了摇头,放弃了这空气中的莫名拉锯,迈开脚往厨房走去,“我送你回去。”
车在雨幕中缓缓停泊,门童早撑着伞走过来,帮明逾打开了车门。
“今晚很愉快,谢谢你,改天我请你。”明逾做道别。
陈西林笑着刚要说什么,眼睛看到明逾身后,顿了顿,闪回到她脸上,笑容有些僵住。
明逾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江若景就站在自己身后,雨就这么打在她没有遮挡的头发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