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出来啊,喂,谁都没强迫你吃吧?”
“这样也不好,毕竟是我说想吃,小赖才那么努力的。面对爱徒充满心意的成果,却说做得太烂了没办法吃,我不就成了人渣师父了吗?”
“你本来就是人渣!”
“啊,比起那个,先来说说你的修行安排吧。”
不要说生疏尴尬了,根本就是跳过了尊敬爱戴的过程,不死川实弥从第一天开始就在自我怀疑为什么拜他为师。
作为曾经最顶尖的猎鬼人,黑泽多丸在指导他修行方面没有疑问的可靠,但在平常生活中就跟靠谱沾不上边了。
不死川实弥不知道朝他怒吼过多少次,这男人既没有因为他的举止生气,也不会因为他的喝骂改变,随性自我到了极点。
“因为风之呼吸,就是这样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啊。”
黑泽多丸发表这个即兴感言是在吃饭的时候,从不死川实弥来了之后,做饭的职责就落在了他身上。
此刻不着调的老师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不死川实弥紧皱着眉毛,目光的焦点在对面而坐的女孩身上,不能不说她在很努力地将食物咽下去,但眼里却浮现出一种痛苦之色,完全在勉强自己。
“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她因为这句话抖了一下,抬起脸时带着古怪的惊慌,扫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看向老师。
黑泽多丸留意到她的异常,“又到那个时候了吗?”
“……嗯。”
不知为何,他长长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知道了,我去联系医生,今天你先忍一下,回房间休息吧。”
她像是忍耐到极点,得到许可之后,立即站了起来,又朝他投来最后一眼,像是想要说什么,却急急忙忙地走了。
“她……怎么了?”
不死川实弥与森川明赖并不熟,在第一天发生了那种误会之后,所谓的师姐大概是对他没有半点好感,能避开他的时候绝不会跟他身处于同一个空间里,不死川实弥也无法说明真实情况,干脆随便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犯病了而已。”黑泽多丸又继续进餐,用过于平淡的口吻和他解释,“最近发作的时间不太规律。”
“病?”
“解释起来很复杂,日后再说吧,总之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吃不了食物,只能喝血,两三天就好了。”
那算是什么病?
实弥在夜间朝房间走去,进门前时听见细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实弥……”
“怎么了?”他们的房间相对而立,被叫住后不死川实弥就回过头看她。
森川明赖半边脸都藏在门后,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很低,“对不起,你做的饭很好吃,只是我现在吃不了。”
“不用在意。”又想了一下,“你不要紧吗?”
“啊……嗯,没事的,明天血浆会送过来,现在还可以忍一下。”
食用鲜血只能让他联想到鬼,不死川实弥想那或许是她曾经遇到过鬼留下的后遗症——如果没遇到过鬼不可能来做猎鬼人,多半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没有追问到底的兴趣。
但是从早上到晚间她都没吃东西,不死川实弥仍然多余地考虑了一下,“要喝我的血吗?”
遇到黑泽多丸后,他已经明白自己的体质特殊,在受鬼喜爱的稀血当中也属于特例。大概对于森川明赖来说也一样,所以她才要特意避开他。
不死川实弥有点怀疑是因为他来了,才导致她又犯病的,黑泽多丸说过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
“不、不用了。”她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用力摇头拒绝,“我可以等到明天。”
“你老实说,是因为我来了才犯病的吧?”
“诶?不是的!”她着急起来,甚至踏出了门后的阴影,“这和实弥没关系,我一直是这样的,不是你的缘故。”
“那就把我的血喝下去。”不死川实弥已经伸出了手,语气很平淡,“你一整天没进食了,明天会没力气握刀吧?”
这是森川明赖的死穴,他非常清楚,她没有一天肯停下放松修行。
这么说她果然犹豫了,挣扎的情绪强烈地浮现在脸上,“可是这样做……就和鬼一样了。”
“我不会把你当成鬼的。”不死川实弥说,“过来吧。”
不知是那句话的魔力,还是她忍耐到了极限受不了诱惑,终于挪动脚步,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在不死川实弥想着是不是要在手臂上再开一道口子的时候,她已经低下头凑上去咬破了他的皮肤。
是很轻微的疼痛。
十五岁的少女与十四岁的少年身高相仿,此时她低垂着头,就显得要比他矮了。不死川实弥能看见她睫毛颤抖的轨迹,轻轻掩下来盖住了眼睛,黑色的发丝从肩上滑下来,在她脸颊边晃晃悠悠地摇荡。
鬼使神差一样,他伸出另一只手将那缕发丝勾起来,帮她挽回去,手指擦到她的脸,像是灼烧了一下,令他回神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她依然无知无觉,似乎也像鬼一样,沉醉在他的血液里。
第一次,不死川实弥如此感谢自己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