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想满足他的心愿,但到现在为止除了忍小姐外,我只跟甘露寺小姐和富冈先生出过任务。
和甘露寺小姐一起执行任务很开心,她懂得很多料理的方法,也能找到当地味道最好的饭馆,砍完了鬼我们通常会去饭馆里庆祝一下。
和富冈先生一起就不那么有趣了,他比香奈乎更沉默,可香奈乎好歹会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只会给我眼神让我自己领悟。
我领悟力不行,猜了十八次,十八次都错了。
和其他柱的接触就更少了,我只在甘露寺小姐那里见过伊黑先生两次,更别提不死川先生,就算遇到了他我也没什么话可以和他说,难道要跟他讨论呼吸法吗?
那我肯定要在不死川先生面前再丢一次脸,面子里子都没了。
听完之后,师弟笑着说师姐的呼吸法没那么差劲吧。
我还没回答,这时候老师吐了一口烟雾,嗤笑着说风之呼吸讲究轻灵多变,而我顿顿要吃肉胖得和猪一样,用得好才怪了。
他说话时我刚往嘴里塞了一块肉,鼓着腮帮子捏了捏自己的腰。
嗯,没有赘肉,我没长胖。
老师一定是报复我刚才没给他分点心吃。
蹭完一顿饭不等老师赶人,我主动先溜了,怕他发现我送的礼物盒子里装的是茶叶不是烟草,他可能气得要打我。
天色尚早,我不急着回蝴蝶屋,想起今年还没去看望黑泽先生,还有原田先生和桃木先生,就绕路去镇上买了几捧花,改道而行。
他们的墓碑打扫得都很干净,没有杂草,还放了供品,在我之前应该有人来过。
我依此把花放下,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在他们的墓前拜了三下。
黑泽先生全名黑泽多丸,我和他相遇的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拐走。
叔父当时带我去看祭典,中途我们被人流分散了,我在人群里迷了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起来捂住了嘴。
黑泽先生就在那刻抓住了他的手,笑着问这是你家的孩子吗?
他说他的刀只杀吃人的恶鬼,绝不会对准人,但见到这样的事却也不能置若未闻。
所以他用拳头把人贩子打倒了,问我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单独出过门,也说不出位置,唯一能跟他形容的只有我家的房子长什么样子。
他苦恼了一阵,决定先把我送到警局去,走到中途我们在丸子店坐下休息。
我对他很好奇,因为他像故事里描述过的浪人武士,随身携带着刀,可是大正年代早就颁布禁刀令了,他带着刀要砍谁呢?
黑泽先生不因为我是小孩子随便敷衍我,他认真地说世上存在着恶鬼,会吃人,他的刀就是为此存在。
我立刻想到了阿木,还有小泉。
他不是在骗我,因为我身边就有那种怪物。
明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可那瞬间我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无惨,我认为我忍了一年不敢开口的困惑都可以告诉他。
所以我说,我家有吃人的鬼。
因为这个插曲,他送我到警局已经是傍晚了,叔父坐在警局里焦虑地催促他们找人,差点惊动了无惨。
黑泽先生把我送到后就走了,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某天我和叔父出门的时候,他想了办法单独来见我,神色凝重地说我家的宅邸里有许多鬼,我生活在鬼群中却没被袭击,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推测宅邸里藏着上弦之鬼,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联系了同伴,以最快速度赶来的是雷柱和雨柱,黑泽先生则是风柱。
我见他说得严重,愈发担心起无惨,我以为我至少有点警觉,但我的父亲却被蒙骗到毫无所察的地步,如果那些鬼发现不对劲会不会伤害他。
黑泽先生犹豫了很久,斟酌着语气和我委婉地解释,宅邸的异常如此明显,作为主人绝不可能没有发现。要么我的父亲中了血鬼术,要么就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鬼。
人也会变成鬼,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的事,可若是那些鬼从前也是人的话,他们为什么还要吃人?
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说要仔细想想再答复我。
黑泽先生说服了叔父,他在不引起无惨怀疑的情况下,驱散了周围的人,还有鬼杀队的剑士在远处看守,以防有鬼逃窜出去。
唯一的难题是我,无惨不会接受任何理由让我夜不归家,我也不可能半夜从宅邸里撤离出去。
三位柱商量挣扎了很久,眼看着时间流逝将要错失良机,他们终于下定决心,向我道歉,承诺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来找我,赌上性命也要保护我。
但说实话当时我并不害怕,我觉得再怎么样,爸爸也是爸爸,就算被鬼迷惑也好,变成了鬼也好,我们一起生活到了现在,他一定不会伤害我。
结果,他根本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披着人皮的鬼。
他们选择在凌晨行动,既是深夜也是离拂晓很近的时刻,能让鬼放松警惕,如果战况胶着也能拖延时间等到日出。
但是鬼杀队追查了无惨多年,没有想到他竟然藏身在人类世界。
判断的失误让这一战惨败,即使上弦之鬼没来,无惨随手制造新鬼的速度也足够碾压人类。
意识到无法杀死无惨后,他们三位不约而同地决定要保护我逃走。
我不知道原田先生和桃木先生死时是怎样的,黑泽先生蒙住我的眼睛,带着我逃到了日出的时候,才摆脱了无惨的追杀。
黑泽先生抱着我跌坐在街角,给出了我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说鬼要吃人,是因为它们失去了为人的资格,嫉妒着仍能触碰太阳的人。
我在他的怀里坐了很久,感觉到晨曦温暖地照耀在身上,驱散了黑夜的恐怖和寒冷。
我摸索着解开蒙眼的布条,第一眼看见阳光轻柔地亲吻他的眼角,涣散的瞳孔对着日出的方向,唇边仍然带着笑意。
我触摸他的脸,没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只有一片刺入骨髓的冰冷。
乌鸦一叠声的尖叫唤回了我的意识,发觉我在黑泽先生的墓前想起了过去,走神太久腿已经蹲麻了。
“任务!任务!任务!”
我揉着小腿缓了很久,才站起来,最后朝墓碑拜了拜,“明年再来探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