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它们不甘示弱地抬头:“吼!”
两边谁都没有解释或者好好交流的意思,见面不到三秒就各自找到了生死一战的理由。
叶沧:“……”
过去这么久了,这帮家伙的脾气怎么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出手制止,这两种行为会造成不同程度的后果,每种后果还都麻烦的要死!
然而,时间根本来不及让他去考虑,披着龙王壳子的叶沧几乎本能地出手了。
金色的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沙丘后汇集,一道对龙族来说过于渺小的身影在光中无限拉长,最后一双翼“砰”地破开光芒,于漫天散落的光点中猝然伸展开——
遮天蔽日。
那是一头巨大的黄金龙,在昏沉的阿木星上,耀眼得就像天地间唯一的太阳。
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强大,强壮有力,威势浩浩,比如君临天下。
随后,在所有人都没能看清的下一秒,黄金龙猛地窜向天际。
那惊鸿一现的身影快得像一道流星,下一瞬,银龙便从天空被打落,砸到了地上吼得最凶的一头巨龙身上。
两只相撞的龙倒在了尘土四起的大地上,远处的人族瞧得直瞪眼,一时连危险都忘记了,只愣愣地看着那抹还飞在空中的金色。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金色的龙……”有人喃喃出声,神思恍惚。
然而之后,更让人惊讶的是,被袭击的两头龙居然谁都没有生气。
原本呆在大地上的那头全然一副怂到不行的样子,它用爪子慌乱地扒了扒脚下砸出的大坑,尾巴已经自觉地开始拢泥填土了,一边干还一边拿眼睛瞅天上的金龙。
后方的几个同伴暗搓搓地给了它几脚:你干的好事!王又要不高兴了!
默默挨揍的巨龙:……QAQ
这几头龙的表现虽然诡异,但跟同样掉到地上的银龙比起来,却要正常得多。
远处的人族难以置信地盯着银龙的双眼,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讷讷失语:“他……难道说,他该不会是……在哭……?”
那只银龙半趴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就那样仰着脖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天上,像一座定格的雕像。
唯一变化的是他的眼睛,像一面被水雾湿润的镜子,流转着沾满潮气的水泽。
在人族的印象里,龙族全部都是凶悍暴戾的角色,即便在战场上战死的前一秒,都仍旧是兴奋又疯狂的。
可现在,这难得一见……不,是前所未有的场景,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山河逆流、日月倒转。
他们之前以为龙族根本就没有泪腺!
叶沧跟银龙对视了一会儿,他蓦地叹息一声,化作人形落到银龙身边。他把手轻轻放到银龙的鼻翼旁,拍了拍:“别哭了,束河。”
银龙颤抖了一下身子,无可企及的镜花水月竟真的变成了可以触碰的真实,本来还忍在眼里的泪花,瞬间喷成了水龙头。
叶沧:“……”他就知道会这样。
“怎么,当初立志要加入王族亲卫队的小哭包,难道还没有长大吗。”叶沧道。
“我已经长大了,殿下!”银龙的声音激动又迫切,他感受着青年掌心传来的热度,反复确认这份存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给您添麻烦的侍从了,我现在能够更好地照顾您!”
束河是叶沧被老龙王带入王城后,就分配到身边的侍者,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印象中,叶沧能够称得上温馨正常的日常里,几乎都有束河的身影。
只是没想到,当初那个细声细气、与龙族的彪悍格格不入的哭包,现在的变化居然这么大了。
随着一道光芒闪过,银色的龙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着制服的银发青年。
青年走到叶沧面前,单膝下跪,他的脸上还残余着泪痕。
这模样带来一种脆弱的错觉,但永远不要忘记,这是一头成年龙族,他有着让星际大多数种族都坠入噩梦的恐怖。
这份错觉般的无害乃至于温驯,永远只存在于那唯一的一人面前。
“我一直坚信您不会死。”他抬头看着他,眼神无比专注,带着近乎偏执的信念,“欢迎回来,殿下,仍将这幅身躯托付给您,向您献上我全部的忠诚。”
一直告诉自己,如果我变得强大,您就会回来。
一直以来都很正常,微笑、交谈、学习、训练、效忠新的王族,就像您在的时候一样。
而现在,您真的回来了。
幸好这不是谎言,幸好……我还没有陷入疯狂。
【我仍是您的束河。】
*
巨大的飞船内,等待了许久的众人迟迟不见束河回来。
他们这些亲卫队的成员除了最小的那一个外,几乎都是跟束河同一批的宫廷侍从,一起经历过重重筛选和集体培训,彼此之间交情不浅。
于是,性子最躁的一个率先等不下去了,说道:“王,请允许我去前面探探路。”
厄迦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过高居于王座的暴君并不在意,他可有可无地应允了。
得到应允的龙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转身退出大殿后,便向着束河离开的方向匆忙飞去。
然后,又过去了十分钟——
不仅束河仍旧没回来,后来离开的龙族也没回来。
于是第三个人站了出来:“王,我想……”
又过了十分钟,第三个人还没回来,于是第四个人站了出来:“请允许我请命……”
又双叒叕过了十分钟,前面的通通都没回来,于是第五个人站了出来:“我去找他们……”
这是一个异常漫长的过程,介于每一个都是一去不回,我们可以笼统地将之概括为——
葫芦爷救娃娃。